闻达耳缩回一只手,轻轻掸掸自己的灰袍道:“哦?你此话……可是当真?”
时料咬牙尖声道:“自是当真!”
闻达耳见状,冷笑着从袖中抖落出一物。
时料一看那东西,面上立即羞臊、惊慌一片!
他将两条倒眉狠狠拧在一起,恼羞成怒地质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我明明……我明明将它严严实实地藏在我睡房的……!”
说到这里,时料突然意识到还有愈典在场,便一时窘迫打住,不再往下说了。
闻达耳瞥斜着两只眼睛,将那黑色肚兜用两根手指慢慢地往两边弹开来,嘴里不紧不慢道:“你是不是想问:你明明将它严严实实地藏在你睡房最左侧的柜子中!我一个外人,又是如何发现的?”
时料听后故作不答,他只眼神阴狠地盯着闻达耳,嘴中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闻达耳对时料的凶狠之状视而不见,他面不改色道:“半个多月前,你出门去淮安的金鹰堂办事,峰主曾让我自行去你房中取些安神明目的丹药。我之前从未去过你的睡房,哪里知道你素日将丹药放在何处?是以,我只能一处处寻去。直寻至你屋中左侧那处柜子之时,我才发现了这条原本不属于你这老道士的黑色肚兜!”
说到此处,闻达耳的面上竟忍不住地涌现出一些嫌弃、作呕的神态来。
但很快,他便将那股厌恶之情很好地掩盖起来,并接着往下说道:“时道长你可能不知,每月得空之时,我皆会去老太太的府上请她的安!很不巧的,有一次我曾亲眼见过这条肚兜被老太太的侍女杜鹃清洗过后,晾晒在其后院的庭线之上!呵!但据我所知,似杜鹃那般年轻的女子是没有喜欢用这种老式的黑色肚兜作贴身之物的!而杜鹃平日里又是只伺候老太太一人的婢女,是以……这黑色肚兜,只能是我们峰主的亲娘:马老太太的!哼!只是我却不知,它后来,怎会无缘无故跑到时道长你的睡房中去?!……还藏在那十分隐蔽的木柜之中?!我虽知你素来有母癖之嫌,但却不曾想到……你竟敢如此大胆地将主意打到峰主的亲娘头上去!哼!你方才说,要去峰主面前告我一状?!我却想知道,峰主他是对我的‘鬼毒手’修炼到第几重比较感兴趣,还是对……谁人要争抢着做他的后爹……更感兴趣呢?!”Χiυmъ.cοΜ
闻达耳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地掷地有声,是以,即便时料在点穴的状态下,也还是被他吓得双脚不自觉一蹬,浑身一个激灵!
一旁的愈典见时料谨慎地咬着下唇不发一言,一副竭力思量对策的样子,便知那“邪军师”闻达耳所说的,大半该是事实。
愈典虽跟随时料习武已有几年光景,但他对他的私生活,却是一概不知。
愈典只知,时料素日里爱武成痴。却哪里知道,他竟还有……如此怪癖?!
想到那长嘴长脸的马老太太,愈典就禁不住地一阵干呕。随后,他更是心中五味陈杂道:那马老太太如此苍老、丑陋……师父他……是如何下得去手啊?!难不成,这世上当真有此怪人?放着年轻漂亮的女子不要,偏要……偏要喜欢那老态龙钟、干瘪瑟缩的老太?!
想到这里,愈典再看向时料之时,眼神中就明显少了几分素日里对他的恭谨、崇敬之意,取而代之的,则是几分不屑的嘲弄和不解之情。
可时料现下却管不了那许多了!
毕竟,愈典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徒儿,日后,他想如何拿捏他,都不是甚难事。
只是这闻达耳……却着实是个难对付的!
一来,他已在自己房中取到了物证。二来,依素日里东方昭对闻达耳的信任……他只消拿着这黑色肚兜去同东方昭添油加醋地说明情况,东方昭便定会信了自己垂涎马老太太一事!到时……到时自己的性命何存、名声何在?!
……
思来想去地也没个结果,最后,时料只能仰着鼻子认命道:“罢了!如今我落到你手里,还被你拿捏住我的把柄……我……认栽!只要你不将此事告诉峰主,日后,你‘邪军师’说什么,我‘黑心道士’时料……便做什么!”
愈典方才还对时料的行事作风抱有一线希望,现下听他如此之说,便知他对马老太太有非分之想一事,定没跑的事实了!
是以,他在心中难免又对时料进行了一波无情的冷笑加嘲弄。
只是,他的年纪尚小,还不会遮掩内心的全部想法。因此,即便他努力克制,但面上,终归还是将那嘲弄和不可思议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外露了三分。
而这三分被时料看去之后,更是令他格外地气急败坏、羞臊难捱!
时料忍不住暗狠狠地发誓道:愈典既在今日得知了我的丑事后是这般态度……!那我日后……定不会让他好过了去!
闻达耳将那黑色肚兜重又用两根手指捏起,嫌弃地塞回自己袖里去,淡淡地张合着眼睛道:“时道长很是识时务!如此……甚好。”
而时料听闻达耳说完此话后,竟半晌没再有动静。
他便忍不住地主动拉下脸皮,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好了……那闻军师你……是不是该先将我背上的三处穴道给我解了?”
闻达耳低头看了时料一眼,见他似僵尸般躺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顿时觉得十分滑稽。
于是,他故意慢吞吞道:“不急……不急……”
时料见状,怎会不知他在趁机戏耍自己?!
是以,当下他就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尖着嗓子厉声叫道:“怎能不急?!不如闻军师你躺过来试试!……想我‘黑心道士’时料,在江湖上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号的人物!如今我受制于你也就罢了,你却还要让我似干尸般地躺在这地板上受辱?!哼!你若坚持要如此羞辱于我,那我也不管甚红色、黑色肚兜了……!我们一齐回鬼门峰,将这些事一一禀明峰主!大不了……到时你我同归于尽就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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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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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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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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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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