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那处山洞后又看见几处高高低低的缓坡。
这些缓坡虽忽上忽下的,但在上面行走起来,却并不觉得十分吃力。
任雪婵心道:也不知这山坡之上栽种的是何种草被,踩上去不仅厚实柔软,且脚底下,也丝毫不会生滑,倒着实为我们省力了不少。
直至下了最后一处缓坡,才见在一片毫无遮挡的乱石之中,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简易的木屋,木屋旁边又很违和地支了一座十分简陋的小亭。
想起卫怀济方才所说之话,任雪婵不由皱眉向那柴奴问道:“这……这木屋该不会就是你们……少谷主素日里的安身之所吧?”
柴奴畏缩地回头看了任雪婵一眼,之后又眼神哀悯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更是双手上下滑动比划了个复杂手势,而后又将右手握拳贴于胸口,再向前推出,并颤颤地抖动了两下。
任雪婵虽不知他此举的确切意思,但她却大约能猜到,这柴奴应是在告诉自己:卫怀济多年来过的十分凄惨、可怜。
见状,任雪婵不禁嘟囔道:“不是说……他是易牙谷的少谷主吗?怎得这住处……却这般地寒酸?”
唉!这可怜的卫呆子,竟是在四处皆是乱石丛生的破木头屋中长大的吗?这里的情形较之我们方才的途经之地,可是差得远了……!
任雪婵方才的语气虽然可以装的漫不经心,但此时心里却已经不自知地心疼起卫怀济来。
柴奴无声无息地叹口气,这才将二人分别引向那木屋和小亭之中去了。m.xiumb.com
待任雪婵“吱扭”一声推开卫怀济多年来用以栖身的小木屋门后,她顿时觉得这呆子……过得着实太将就了些!
只见这木屋中只有一个铜质的盥洗脸盆,一个贴墙的两门衣柜,一张朽木的方形桌子,一条细长的油光凳子,一张由多块木板搭起来的窄床,窄床之上又放一条叠的端端正正的蓝底、白花粗布被子。
除此之外,竟是再无他物。
任雪婵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这……我倒从未想过,这木屋里面,竟比外面还要简陋上许多!不过,非要说出其甚优点来,这里倒……甚是干净、整洁的。”
任雪婵过去将那衣柜的门拉开,鼻中瞬间就钻入了许多和之前在卫怀济怀中闻到的相同气味来。
她向里看去,但见那隔板上除了整整齐齐地摞着三五件换洗的里衣、外衫外,在角落里还放着一个暗灰色布包做成的蹩脚香囊。
任雪婵将那香囊拿过,放在鼻尖嗅了嗅,发现正是它的味道不错!
她不由开心道:“这味道甚是吸引人的很!虽我知它是中药之味,可它却甜而不苦,清香丝丝!我煞是爱闻!就是……就是这外面袋子的手工太过粗劣了些!不过无妨!我到时给它重新缝制个好看的袋子就是。嘻嘻!不如……我先拿走这东西,稍后再告知给卫呆子此事!他定不会不允的!”
等眼睛重又落回到那寥寥无几的几件衣物之上时,任雪婵不禁心情复杂道:唉!这痴傻呆子!竟连衣物也少的可怜!幸亏这易牙谷中四时如春……不然,如若到了寒冬腊月,这呆子岂不是得被活活冻死?!哼!那卫可言自己穿那么好的貂皮大氅,对待门下弟子却小气的很!
任雪婵将所有的衣物一一地抖搂开来,并从中挑选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贴身里衣和稍微有点儿花色的青色外衫,套在自己身上。
穿戴妥帖之后,任雪婵想寻个铜镜瞧瞧自己的男子模样,竟是都不能够如愿。
她无奈地叹口气,抬手简单地理了理头发,再拽拽长过自己许多的外衫,并将其折上去一截后,这才开门而出。
出门后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天上只挂个缺口朝上的弯弯月牙儿。
谭莫并见她出来,便自木亭中站起来,对那柴奴道:“我师妹出来了。劳烦这位叔儿,这就将我二人带去你们少谷主那边吧!”
走近了,任雪婵才发现谭莫并桌前所摆的吃食和茶水竟都丝毫未动,即便……他的唇上已经开始皲裂起皮。
任雪婵疑惑地看了谭莫并一眼,刚想发问,却被谭莫并用眼神给及时地制止了。
任雪婵见状,便识相地闭起嘴来,一路之上再无他话。
走了好一会儿,任雪婵才发觉,这柴奴并未带他们二人按原路折返而去。
她心道:想必,这柴奴带我们走的,是去遁迹林中的近路。毕竟,他是卫呆子放心交付的人,想来应当不会出甚差错才是。
正杂七杂八地想着,三人已经行至一处宽阔的河床边上。
这河床的水位极低,去势也是十分笔直。只是,借着月光一眼望去,竟瞧不到它的尽头。
任雪婵心下疑道:这……该不会这河床的尽头才是那遁迹林吧?若是我们一路以脚力行进过去,未免也太远了些……!
不过,就算是心有疑虑,也别无他法。
因为,任雪婵和谭莫并二人对这易牙谷中的地形皆是一无所知。
是以,任、谭二人只能一路随着那柴奴沿着河岸一直向西而去。
行了百步有余的光景,任雪婵往左侧扭头之际,见离自己五丈开外的河床中央突然多出了个弯腰摸鱼的矮胖褐衣身影!
任雪婵惊悸之余,还不忘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最后,她终于得出论断:这里确是一片空旷无比的河床之地无疑!可……
她皱眉心道:可那人到底是何时出现的?!我和谭师兄的功力虽在江湖上不算出众,但也应当不算是甚无用的泛泛之辈!现下虽已入夜,但借着月色……加之这河床的前后左右之处又如此宽阔,他不论从哪个方向来,我们都应当有所察觉才是!且我方才一直在观察着这四周的地势,却……并未发现这人的踪迹呐!难道……他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这……!
想到此处,任雪婵忍不住冲走在前面的谭莫并小声喊道:“谭师兄……!”
谭莫并回过头来,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后,任雪婵便知,他也定是早就看出那褐衣之人的古怪来了。
是以,任雪婵偷偷伸手指指走在最前面的柴奴,又转而指指河中之人,接着再连迈两步,与谭莫并比肩后,才小心问道:“谭师兄,我们现下该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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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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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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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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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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