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他手握那两根还不及自己拇指关节长短的羊骨,心下恼羞成怒地想道:看样子,那人就是用这两根根本不能视为武器的细小羊骨分别打中了我的前齿和鼻梁!可……瞧这情形,他虽是吉忽大人的手下败将,但他的……用他们中原人的话叫什么……?对了!武功内力!却定是远在我之上的!且他方才还用不知是什么的邪祟招数震碎了颇为结实的牛皮酒袋子!这随手的几招已是厉害至极!此刻,就算我们十几个兄弟一哄而上,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里,满都拉图心下生惧,自然不敢再招惹他。他扭头恨恨地瞪了一眼马车前窗的黄布帘,便老老实实地去到一辆高高耸起的平头车之上,取了一袋泰隆酒过来,再恭恭敬敬地屈膝将其举过头顶。
里面那人高高兴兴地伸手出来夺了,之后又嘟囔道:“我这……嗝!吃饱喝足了再饮些烈酒,便要歇下了!你们闹得动静小些!休要来叨扰于我!”
此次,许是那老人接酒袋子时的动作过大,刘峥仪竟听得马车内似有铁链撞击的声音,他不由皱眉心道:方才,满都拉图说这马车内的老人是吉忽的手下败将……难道,他竟是战败后,被人用铁链锁在了这马车里吗?若是如此,那……当真是可怜!可是,吉忽既然胜了他,却又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了,反倒要带在身边、还要好酒好肉地招待于他?此举,倒属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一盏茶的功夫后,满都拉图听见马车内终于消停了下来,才敢吩咐手下在此处仔细盯着,他自己则掩好口鼻、赶紧进屋处理伤口去了。
刘峥仪一看,这便是劫走蒙古人财物最好的机会!
他们五人只需悄悄潜过去,然后分头将这十一人悄无声息地一一解决掉,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十几车货物搬运走了!
刘峥仪对着其余的四位师弟打了个手势,他们便都弓起身子,准备由不同的方向分别往里包抄。
刘峥仪的这四位师弟,皆是身手敏捷之人,是以,若想在一瞬之间由每人解决掉两名蒙古小兵,绝对无甚问题。
可还未等他们近那些蒙古人的身,便见自另外一辆马车的车厢之中突然悄无声息地飞出一个黑衣人,直奔两名背对着他的蒙古小兵而去!
随后,那黑衣人手中一亮,两个蒙古小兵便应之而倒,甚至连一句不成形的叫喊都未曾发出。
刘峥仪心道:不好!看来,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在打这批财物的主意!
心里如此想着,刘峥仪脚上更是加快了速度,他反手一竹竿勒住两个已经发现自己的蒙古小兵的脖子,又一个飞身跃至他们身后,弯腰撤腿,一把将他们仰天撂倒在地,并抽出袖中尖刀,一刀一个解决了!
这二人的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且如行如流水般毫无停滞。
那黑衣人自是也发现了刘峥仪,可他手下的动作却不停,还吃惊地抬头看了刘峥仪一眼。
因那黑衣人也用黑布掩着口鼻,刘峥仪不知他作何容貌,只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美眸正远远地望着自己。且那人的两条眉毛拧着,似是在问自己是敌是友。Χiυmъ.cοΜ
刘峥仪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同时左手翻转,右手中的竹竿再次抡起,瞬间又解决掉一个惊慌失措的蒙古小兵。
那黑衣人见状,倒也毫不含糊。他扭头转身,猛踩一脚平头车上的木架子,腾空而起,劈头又杀死一名蒙古兵。
与此同时,刘峥仪手下的四位师弟也早已分别将剩下的蒙古小兵全部放倒。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刘峥仪刚想吩咐几名师弟捡尤为重要的那几辆有肉有粮的平头车往外推的时候,那名黑衣人突然挺身阻在了他们前面,彬彬有礼道:“这位兄台!这些充饥的东西对在下而言十分重要!可否请兄台承让于在下?”
还未等刘峥仪开口,他身后一位脾气颇为急躁的小师弟就已经率先急促地小声拒绝道:“承让于你?!凭什么?如今这俞庆城里最有用的便是能吃进肚里的东西!若是承让给你了!那我们吃什么?!”
语罢,那名弟子便铆足了力气推起眼前的平头车,立时就要走。
黑衣人见状,连忙转身飞起至那平头车的架台之上,意图阻止。而因那架台极小,他便只能以单脚着力站在上面,另一只脚则绷紧悬在半空中,末端以娇小的脚尖虚点着。恰巧此时晚风袭来,吹起他脑后用来束发的黑色绸带,再看其神态之时,竟觉……形似袅袅,飘飘若仙。
可惜,他很快便神态焦急地俯身对刘峥仪几人道:“几位兄台,你们拿回去也只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我却是有更大的用处……!若是今夜你们将这批财物承让于我,来日,我必当牛做马回报!”
刘峥仪一听这人说话的语调竟也极为耳熟,不由拧眉而思。
那名急躁师弟却又急不可耐地毫不客气道:“你赶紧给我下来!否则,等那些蒙古人来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见黑衣人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那急躁师弟竟毫不犹豫地弯腰放下平头车,仰身挥掌而上。
刘峥仪连忙压住声音、开口阻止道:“邵然师弟!还不快住手?!”
可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哪里能有什么实际用处,那邢邵然已然和黑衣人不管不顾地缠斗在一起。
刘峥仪见黑衣人先是纵身而逃,后又回手对着邢邵然的面门拍下一记颇为刺眼的“晓星隐沉”,便更加确定了黑衣人的身份。
不知为何,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之后,刘峥仪竟顿觉胸口处一阵剧烈起伏。且再开口说话之时,语中也是略带颤抖。
他冲那还在打斗中的二人尽量小声地喊道:“咳!沈姑……沈少掌门!咳!莫要同我的师弟计较了!”
黑衣人闻言,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
接着,他向后纵身一跃,开口疑道:“你是何人?竟然认得我?!”
刘峥仪刚想回答,却见满都拉图突然骂骂咧咧地自客栈内又出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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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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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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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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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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