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揶揄道:“还不是因你‘醉红衣’的名头实在太大?不过……可不止是我,徐大人他,不也找到你了?”
武霖铃皱眉问道:“对了,方才我要与那徐大人多说几句话之时,沈姐姐你为何要拉我走?”
沈一心道:“你想同徐大人所说之事,无非就是武丞相一事……”
见武霖铃点头,沈一心才接着道:“武妹妹你可清楚,他既知你是武丞相的孙女,又知你是杀了许多朝廷官员的醉红衣,却依然愿意放你走,此举……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之后徐大人他一直在摇头,便是不愿再和我们扯上任何关系!不过,这也并非是他自私!而是,如若他和你来往过密,那你就势必会引起朝中有心之人的注意!这对你来说,可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是以,徐大人方才的态度便是要告诉你:你们二人要做到互不相熟,才是最为妥帖之法。”
武霖铃郑重点头道:“沈姐姐你说的不错……是我鲁莽了。”
“不过……”沈一心忽然换了副的口吻道:“那徐老头儿为人可坏的很!”
武霖铃不解地看着她道:“沈姐姐,你怎得一会儿说那徐大人好,一会儿又说他……坏呢?”
沈一心道:“哼!既然他早就知道你是武丞相的孙女,那从一开始他就定没打算要捉你回京问罪!是以,此番就算我不跟他开口替你求情,他也一样会毫发无伤地放了你!嗬!如此一来,我不就白白浪费了一次使唤那老头儿的机会!”
武霖铃嘴一撇,不高兴道:“怎得?用那次机会救了我,你这是……后悔了?”
沈一心道:“哪敢后悔?!我只是觉得那徐大人他太过狡猾!不过这样也好,我用自己的本事救下你,也算是对林将军有个交代了!”
武霖铃不怀好意地看着沈一心笑道:“怎得我瞧着沈姐姐你每次说起我林大哥之时,脸上都……神采奕奕呢?”
沈一心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才正色道:“林将军他刚正不阿、光明磊落,是我大祯朝顶天立地的英雄!我沈某对他确实崇敬之至!”
而后,沈一心又颇为笃定地对武永道:“是以,我相信与林将军交好的武丞相,绝不是那通敌卖国的罪人!而武丞相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个小孙女,也定不是泛泛之辈!且昨夜,你在劝我要做个一心为大祯的正义之士之时我便知道,虽然武丞相死于莫须有的叛国罪名,但你却依旧能难能可贵地忠于我大祯!此番大义之举,沈某实是佩服万分!是以,那时我便想着,即便没有林将军的嘱托,沈某也定要救下你的性命!”
武霖铃道:“害我祖父、害我全家上下性命的是那个昏庸无道的狗皇帝,还有落井下石的文武百官!我怎能本末倒置地去迁怒到所有大祯百姓的头上?且此举也算不得是甚大义之举,沈姐姐你太高看我了。”
沈一心突然握住武霖铃的手道:“你小小年纪便懂得是非曲直,且还胸怀民族大义,这本就是一件十分难得之事!不止是我,世人都该高看你一眼才对!”
武霖铃青稚的脸上现出与她年纪不符的低沉,她叹口气道:“沈姐姐,我从未想过要甚世人给的虚名!若我祖父和家人皆健在,大祯又繁荣如昔,且无外敌来犯,那我自然也愿意做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小姐!只是,如今这世道,让我不得不如此。且祖父从小便教给我,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应将家国大义放在首位……”
沈一心见武霖铃说起武丞相之时,眼中尽是思念、悲痛之意,正愁不知该如何开解她之际,却听武霖铃主动问道:“沈姐姐你可知,祖父为何要在我极小之时便请了人称“偃甲大师”的薛甫端来教我机关术?”
沈一心摇摇头道:“这我倒不知。我只知,像你们这种名门望族的小姐,通常都是要修习理礼乐书画之类。而让子女从小便学习机关术的长辈,倒属实不多见……”
武霖铃取笑道:“看来,沈姐姐你也不似我想象中的那么土包子!你竟还知道官家小姐们平日里该做些什么……”
“唉!”可武霖铃却突然变了脸色道:“因为祖父他深谋远虑……且他早就料到我们武氏一族会有此一天!而如若我能精通出神入化的机关术,那我便有机会在这一天来临之时,借助各种繁复机关,躲过此劫!你瞧,我这不是……果真不负他所望地逃出来了!”Χiυmъ.cοΜ
沈一心奇道:“哦?武丞相他,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武霖铃摇头道:“并非!用祖父的话说,便是在朝堂之上呆久了,对诸多的人和事,自然而然地就有先见的感知能力。对了,沈姐姐,你可知我的名字为何要叫做武霖铃?”
沈一心道:“武是你的姓,霖铃则是凄苦、离愁之声……不过,我大祯朝中人起名,通常都会起一些寓意美好的名字,可至于你这名字里的深义……恕我就大惑不解了……”
武霖铃道:“只因十四年前我刚出生之时,我的祖父恰巧接到圣旨,说要将他晋封为我朝右相!沈姐姐你可知,我朝右丞相,一直以来都是权倾朝野之人!当时,我们整个武府都举家欢腾,可只有祖父一人闷闷不乐。而因当时又时值秋天夜里,他便随口吟了那首诗……”
沈一心双手托腮回忆道:“点点梨香润,人间夜霖铃。琐窗秋暮寒,难见俏芙蓉。”
武霖铃道:“不错。祖父说,当夜圣旨来的时候,不仅秋风萧瑟、寒意阵阵,且池塘里的最后一枝芙蓉也正好凋谢……那般情境,在祖父看来,就如同已经穷途末路的大祯一般!沈姐姐可知,若做盛世之相,自是人人都趋之若鹜!可若做衰世之相,那便是……人人避之不及!因为朝堂的腐败早已深入大祯骨髓,百官之间相互勾结、以权谋私!如此局势,即便神仙在世,怕也是无力回天。我的祖父他……虽博学了些,但毕竟……也只是个凡人!是以,怎可能仅凭借他一人之力就让大祯再度昌盛……?唉!祖父还说,那日的夜风里处处都透着离别和凄苦的味道,而这突如其来的右相一职,必定不是个好兆头!是以,他便不顾家中其他所有人的反对,给我起了‘武霖铃’这个名字!为的就是要让所有人谨记,日后定要谨言慎行、居安思危!不然,整个武家就会如同我的名字一样……在凄苦声中离别、满门不幸!可后来,不管我武家之人在朝堂之上如何地小心甚微,却还是被人栽赃了罪名,以叛国罪处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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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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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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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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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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