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任雪婵不明白沈一心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但在嗫嚅半晌之后,她还是有些自信地回答道:“美……美人?”
“额……”看沈一心略微尴尬的表情就知道,她显然没猜到任雪婵会这样回答这个问题。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稍做停顿之后,沈一心才颇为无奈道:“任妹妹你确是美人不假……但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是习武之人。”
任雪婵不知,这个问题要这样作答才对!
她面上有些羞赧道:“我们……是习武之人又如何?”
沈一心道:“既是习武之人,那自然就不可在最重要的脚上做功夫!”
任雪婵怔愣了一小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对啊!倘若将脚改的忽大忽小,那就无法正常施展下盘功夫了!”
沈一心点头道:“任妹妹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任雪婵的一张俏脸,在她黄衫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雪白。
沈一心见她一副无辜、可爱模样,心中忍不住对她更加喜爱,她耐心道:“人的脚,只可‘忽大’,而不可‘忽小’……”
“对啊!”任雪婵笑道:“人的脚若想变大,自然可以包些东西在脚上!可想变小……就得把脚切掉啦!哈哈哈哈!行不通!行不通!是我犯傻啦!”
“不错!所以说,两年前去我们风见派提亲的许青荷,同当年在玲珑派比试大会上大出风头的许青荷,根本就是两个人!”说到这里,沈一心忽然将头转向窦文鹤,掷地有声道:“不知窦堂主……可敢脱下鞋子来,让我们一验?!我猜,窦堂主这双男人的鞋子下面,必是一对女人小脚吧?!”
闻言,窦文鹤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窦文鹤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就冷哼一声,对沈一心的话摒弃道:“沈一心!我看你在这里说来说去,说了半天,全都是些无稽之谈!哼!你仅凭什么脚的大小、男人女人的喉结,就能判定我是许青荷?真是笑话!再者,我凭什么就一定是许青荷?我还可以是王青荷!李青荷!”
“不。”沈一心认真摇头踱步至窦文鹤眼前,再上下打量他道:“窦堂主只可能是许青荷。因为,我父亲曾跟我说过,这世上,若有人的功夫能与长生签的功夫不相上下,甚至是超越长生签,那这个人……必是许青荷无疑!既窦堂主方才与我打成平手,那我相信,能有此功力者,世间除了‘红丝长老’许青荷,就再无他人了。”
“呵呵……”
就在众人以为,窦文鹤还要否认之际,他那边却发出了一阵奇怪笑声。
紧接着,众人又见窦文鹤自喉咙中轻咳出一粒极小的、褪了色的枣红色丸药。xiumb.com
窦文鹤既骄傲,又绝望地抬头看向沈一心道:“果真,你和你爹爹一样,都是这世间难得的聪明人。你们仅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就能确定我的身份,实在是厉害。”
“许前辈过奖了!”因窦文鹤再说话之时,已换做女子声音,故,沈一心自然要在称呼上做出改变。
随后,窦文鹤……不!应该是许青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自脖子根部,突然掀起一张连带着头皮的人皮面具来!
正殿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人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就是他们方才说的什么易容、变相之术?!”
“是啊!是啊!”
“中原的奇门之术还真是多啊!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你们看!那个窦堂主,真的是女人!”
“哦!”
“嗬!”
相较于见识浅薄、大呼小叫的铎蠹朝臣们来说,沈一心他们就显得淡定了许多。
沈一心看着面具底下露出来的姣好面容,对许青荷真心赞扬道:“多年过去,许长老的青春、美貌,真是丝毫不减!”
“丝毫不减?”很意外的,摘掉“窦文鹤”面具的许青荷,眼神竟然比之前清朗、温和了许多。
听沈一心故意奉承自己,她更是浅笑道:“说什么丝毫不减?你这小丫头又未见过我之前的模样!”
说着话的功夫,许青荷还颇为羞赧得理了下被方才那张摘掉的人皮面具弄乱的发丝。
众人看她,当真是一个清丽佳人,见之忘俗!
这样一张美丽的脸……还真是让众人想不明白,许青荷是抱着何种心理,甘愿在“窦文鹤”那张丑陋面皮下,生活了这许多年的。
“娘……娘?”唐御一见许青荷真容,竟当即迈着蹒跚的步子,磕磕巴巴上前喊道。
“滚开!”没想到,唐御的这一声“娘”,竟让许青荷突然间勃然大怒!
对于许青荷的莫名发怒,唐御显得十分震惊。
他尴尬地杵在当地,诧异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许青荷。
……不对!确实……有些不对!我娘看起来……明明比眼前这个人要老上许多!这个人……不是我娘!或者说,我娘……根本就不是许青荷?!那……我娘是谁?!
似是猜到了唐御心中所惑,沈一心接下来说道:“若我没猜错,代替许前辈留在唐臣身边,并抚养唐御长大的那人,应是当年同‘红丝长老’齐名的……‘香袅长老’吧?”
听到沈一心的话后,许青荷脸上明显划过一丝诧异。
而诧异过后,更多的则是赞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连这个……都能猜到!”
沈一心笑道:“这都要得益于我在风见派的那些时日,父亲常常喜欢在我耳边念叨一些陈年旧事。他说,香袅长老当年十分喜欢效仿红丝长老。红丝长老得了一条新围巾,香袅长老必要弄条一模一样的回来;红丝长老梳了个新发髻,香袅长老也要立时学会;红丝长老跟男子说话时,喜欢不耐烦地抿着嘴,香袅长老也照此行之……从梳妆穿衣,到吃饭喝水,从说话方式,到待人接物……可以说,除了武功造诣方面,香袅长老学红丝长老,真是从头至尾、学了个面面俱到。最后,香袅长老甚至变成了第二个‘红丝长老’!”
听到这里,许青荷不由露出了会心微笑,她缓缓道:“不错,她就是喜欢事事都学我。我也曾告诉过她,她可大胆做自己,但无奈她不听……我就只好任她去了……”
“后来,许前辈你便告诉香袅长老,说有个可以做一辈子‘许青荷’的机会,那就是代替你,做唐臣的妻子。”沈一心接下许青荷的话头道。
许青荷冲沈一心温柔一笑,当场认下:“不错。当时我让香袅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可是十分乐意的!毕竟,能一辈子成为‘许青荷’这件事,可是香袅一生的梦想。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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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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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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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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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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