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仍颜忽然小声呜咽道。
“什么?”纳兰公主没有听清。
“我说我后悔与奈日噶私奔了!”仍颜有些羞愧地抬起头来,满面泪痕道:“纳兰……我最爱的纳兰……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绝不会因为也见大王的轻视背叛你,也不会对一个月只见你两次面而不高兴了!你……你能否原谅我一回?我们两个……定能恩爱到老的。”琇書蛧
纳兰看着眼前的仍颜,突然间觉得十分陌生。
她记得,她喜欢的仍颜,是勇敢的、忠诚的,而并非眼前这样,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当年,她被群狼围堵时,是仍颜奋不顾身救了她;有其他草原女子对仍颜表达爱慕时,他也会为了她,坚决、严肃的一一拒绝……
这十几年过去,看似什么都没变,可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或许,之前那个一片赤诚的仍颜,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又或许,是我从未将他看透过……
想到这里,纳兰公主不由自主地对仍颜摇摇头,语气肯定道:“不行!”
“为何不行?!”仍颜不死心地追问道。
“因为你又与塔塔尔家的奈日噶定下了相守一生的契约。这份契约在后,你应当履行这份契约才对!”纳兰公主的口气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仍颜低头看着地上的奈日噶,心中不由大声问自己:我真的愿意为了奈日噶,抛弃纳兰吗?……不!我不愿意!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纳兰公主先是不舍地看了仍颜一眼,随后又对老者和沈一心道:“阿布!心儿!今日你二人就替我做个见证……我纳兰公主,自愿解除与仍颜之间的婚约,成全他与塔塔尔家的奈日噶的姻缘……”
“嗖!”
“嗖”
不待纳兰公主将话说完,帐子外就突然射进来两支利箭!
那两支利箭像疾风般穿过帐门,一支准确射向仍颜的胸口,导致其当场死亡!
而另一支则射向奈日噶的咽喉!
“父王!”
沈一心和聂远征随纳兰公主奔到帐外去,才发现射杀仍颜和奈日噶的人,竟是大古的也见大王本人!
果真,也见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般虚弱……这两箭,足以见得他身体康健、箭法精准、心性坚定!沈一心如是想着。
许是怕天冷头疼,就算在开春的天气里,也见大王的头上也戴着一顶黑貂做的宽边绒大帽子。那帽子后头,垂一只长长的黑貂尾,帽子前头,镶一颗带华丽金边的硕大红宝石。
此时的也见大王正怒气冲冲地看着站在他马前的纳兰公主。
原来,常年犯有头疼症的也见大王,就长这个样子……
沈一心发现,也见的下颌骨极宽,嘴巴极薄,从侧面看去,他鼻子以下的轮廓,甚至有些微微的“地包天”。不过,这些皆不影响他做为一个“王”的威严!
沈一心只敢对着也见远远一瞥,毕竟,也见不同于寻常人,倘若被他发现沈一心“眼瞎”的破绽,就没那么好解释了。
“纳兰!这两个背叛你的人,你不当即杀了他们,还留着他们做什么?!”也见此刻虽高高地骑在马上,但在面对自己女儿时,却是一副体贴的慈父模样。
他先是不由自主地将方才杀人用的弓箭收到背后去,之后才对纳兰公主出声质问。
“父王!你这是做什么?!”纳兰公主的表情显得十分痛心疾首:“我根本就没想杀他们!父王为何要多管闲事?!”
此时,帐子内忽然传来那老者的哭声。
纳兰公主的神情更显悲痛欲绝:“仍颜死了,你可让阿布一个人怎么活?!”
“阿布?”也见看向纳兰公主的眸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太阳的光芒下微微闪耀。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份闪耀给隐了下去,并换上一副十分冰冷的语气道:“你还叫他阿布?你的阿布……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人!”
说完,也见重新将箭矢搭上弓,抬手瞄准帐子内:“阿古拉身为仍颜的父亲,教子无方,理应受死!你让开!”
原来,此番纳兰公主早已预测到也见的下一步动作,便提前挡在了帐门前。
她眼神坚定地张着双臂,哀痛地与也见对峙道:“父王杀了仍颜一个还不够,连阿古拉也不放过吗?!”
也见见纳兰公主不再称呼仍颜之父阿古拉为阿布,心中的怒气和不满登时就消了许多。
他徐徐放下弓箭,有些爱怜和惋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纳兰,你的妹妹萨仁死了,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我不想你受任何委屈,你懂吗?”
“父王倘若真的杀了阿古拉!女儿便永不原谅你!”纳兰公主并不直接回答也见的问话,而是大声喊出威胁的话。
也见身为整个大古的王,何时曾被人这样威胁过?
他的神色明显一怔,之后又妥协般地看向纳兰公主道:“你就这么护着他们一家人?就连父王……也不要了?”
虽然也见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但纳兰公主却不敢有任何懈怠。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张开双臂的姿势,用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也见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也见得了机会,杀了阿古拉。
也见看纳兰在面对自己时,竟似在面对洪水猛兽一般,心中登觉失望。不过,他并未对此多做责怪。而是深深叹口气,语重心长道:“纳兰……我的儿!你不要父王,父王却不能失去你这个女儿……乌妮尔?!”
此时,心情低落的也见大王终于看到了沈一心。
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上下打量了沈一心一番,才不轻不重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乌妮尔是赶来给我送新婚贺礼的!怎么?父王难道今日杀人杀红了眼,连乌妮尔也要杀吗?!”纳兰公主的话里,丝毫不给也见这个草原之王面子。
“纳兰!你同乌妮尔随我来!我便答应,不杀阿古拉!”也见若有所思地看了沈一心一眼,之后便突然调转马头,对纳兰公主命令道。
纳兰公主知道也见向来一诺千金,他说不会杀阿古拉,那阿古拉就必是安全的。
于是,纳兰公主便率先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紧接着,她又伸手将沈一心也拉到了自己身前来。
“心儿眼睛不便,就与我同乘一匹马吧!”纳兰公主用似是询问,又似是不容拒绝的口气对也见道。
“随你!”也见随口回答一句,之后就拉起缰绳要走。
“娘……子?!”憋了半晌,聂远征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出声叫道。
“相公,我无妨!你在此等候我即可。”沈一心对聂远征没好气道。
沈一心方才想对聂远征说,在纳兰公主面前,大可不必再扮作假夫妻。但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话便没说出口。
而如今他喊得这一声十分突兀的“娘子”,让沈一心不得不将戏继续演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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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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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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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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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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