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绰出明白,鬼沃赤确是中毒无疑。
卫可言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倒了一些清凉药粉在鬼沃赤被火灼伤的手背上,再用纱布将其包扎好,才躬身告退。
四人一起出了正殿,卫可言便主动开口道:“大王身中西域的合和迷魂散,以致他对那个舞女着迷。方才在殿里我闻到,那舞女的衣服上、头发间,皆是合和迷魂散的味道,只怕那舞女是……有备而来。”
“那这合和迷魂散,可会要了……他性命?”额尔敦犹豫着开口问道。
额尔敦口中的“他”,自是指铎蠹大王鬼沃赤。
“合和迷魂散虽不会立即要人性命,但对人的身体,却是有极大损害的。轻则会让人缩短几十年寿命,重则……会在三五日后,因殚精竭虑而亡。”卫可言答道。
“那他……如何?是轻?还是重?”额尔敦追问道。
“因大王与那舞女日夜待在一起,中毒已深。我虽给他在火烧的伤口处加了合和迷魂散的解药,但……合和迷魂散的毒,早已深入骨髓。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我只能靠医术,暂且帮大王延长十天半月的寿命……”卫可言如实道。
额尔敦脸上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如此倒利索,日后也省得我费尽心思为母后报仇了!”
沈一心知额尔敦虽嘴上这样说,但其心中定是痛苦无比的。
毕竟,鬼沃赤可是他的生身父亲,他就算再恨他,如今听说他的死期已到,心里也必不会好受。
绰绰出皱眉道:“合和迷魂散是那个叫陈小云的舞女带来的,如今,我已助你们将她关在了兽笼里,她的性命就在你们手里……你们大可杀了她替大王报仇。”
“不!不行!陈小云暂时还不能死!”沈一心忽然出声反对道。
“为何不能死?”绰绰出不解地看向沈一心。
沈一心道:“在还没有弄清楚陈小云来铎蠹的目的之前,我们不能杀她!”
绰绰出不屑道:“她一个大古来的舞女,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听信了大古王也见的指使,前来毒杀我们大王的吗?”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沈一心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她为何要毒杀你们铎蠹的大王吗?”
绰绰出沉思道:“自是因为大古王也见狼子野心,他想趁我们大王被杀死之际,一举挥军进攻铎蠹,继而将铎蠹划入他们大古的地盘!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沈一心点头道:“这当然是他们的最大目的。不过除此之外,我总觉得他们还有别的阴谋……巫师且仔细想想,铎蠹大王一死,不待大古人进攻,整个铎蠹王室是不是会率先陷入王位之争?”
绰绰出看了额尔敦一眼,如实道:“这有什么好争的?大王就额尔敦一个儿子,倘若大王逝了,那自是由少主额尔敦即位!”
沈一心摇头道:“就连我这个来铎蠹时日不长的外人都知道,对铎蠹王位虎视眈眈的,可不止勇王阿里不哥一人。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智勇双全的大将军阿鲁台想坐上铎蠹的王位,怕也会有不少人支持吧!巫师大人?”
绰绰出闻言,嘴中立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之后便不再说话。
“巫师大人再想想,到时,铎蠹朝中若因王位之争而陷入混乱,那大古人不用费多少兵马,就可将整个铎蠹拿下!是不是这样?”沈一心追问道。
绰绰出不情愿地答:“不错!”
沈一心道:“所以才不能着急杀掉陈小云!要等从她嘴里问出大古的阴谋后,才可杀她!这样,铎蠹便会少受损失!”
“她一个供人享乐的舞女,能知道什么阴谋不阴谋的?”绰绰出嘴里轻蔑道。
“她虽只是一个供人享乐的舞女,但大古王也见,也有可能怕走漏风声,而将后面的计划告诉她。为了整个铎蠹的安危,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毕竟,眼下除了陈小云外,我们寻不到其他知情的大古人来问话……”沈一心答。
趁绰绰出犹豫的功夫,沈一心又道:“陈小云身份复杂,曾一人侍奉多主……”
“你怎么知道她曾一人侍奉多主?你认得她?”绰绰出忽然皱眉打断沈一心。
沈一心道:“陈小云原本是大祯人,前几年,她一直在我父经营的醉青楼中,靠卖艺为生……”
“什么?!你果真认得那个大古来的舞女?!”绰绰出忽然将手中法杖的尖端抵到沈一心的脖子上,语带威胁道:“你和那个舞女什么关系?!怪不得她非得让你去做她的婢女!说!她给大王下毒一事,是不是你们之前就串通好的?!”
沈一心叹口气,解释道:“陈小云曾为了她的旧主,几次三番想要杀我!我又怎么可能与她串通?虽我们都是大祯人,却并不同道。”
“哼!你说得这些话,无任何人给你作证,还不是随你编排……?”绰绰出手上使力,那根法杖底部的尖端,便深深压入沈一心颈前的肉里。
卫可言对此视而不见,只额尔敦上前一步,淡淡道:“我信她!她虽为人太过自信,但却从不说假话……”xǐυmь.℃òm
“嗖!嗖!”
还未带额尔敦把话说完,就见一道黑影忽然掠过。
之后,沈一心便在众人面前……突然消失不见了!
真的是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没有任何人看到沈一心是从哪里离开的,亦没有人看到她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
只在空气中徒留的一丝兰花香气,证明沈一心方才确实站在这里过。
见状,卫可言一脸泰然,绰绰出却是目瞪口呆:“乌妮尔……她去了哪里?她这是……使得什么妖术?!”
“义父。这并非什么妖术,不过是中原人的功夫罢了!方才有一功力深厚之人,将乌妮尔给带走了。”卫可言解释道。
绰绰出感叹道:“看起来,这功夫……要比我的巫术厉害得多!他竟能在铎蠹王宫中来去自如!”
卫可言道:“功夫有功夫的好,巫术也有巫术的好。隔行如隔山,义父倒不必去羡慕旁人。”
却说将沈一心带走之人,正是蝶衣宫宫主秦罗衣。
她本与沈一心约好,每日夜里在果头山上替她打通任督二脉、恢复功力。
可今夜,她左等右等,都不见沈一心的踪影。
情急之下,秦罗衣不由猜测定是沈一心反悔,又不愿意将刘峥仪让给她的好徒儿了。
于是,焦灼的秦罗衣便半刻也等不得地直接从果头山山顶,一路冲到了沈一心的宅邸去。
然而,到了那里才知道,沈一心根本不在府中,她同额尔敦一起去了铎蠹的巫师家中。
秦罗衣七拐八拐找到绰绰出家中,却并未见到沈一心的影子。
最后,她辗转来到宫中后,才发现沈一心正同额尔敦几人一起走出正殿。于是,她便当场将沈一心给掳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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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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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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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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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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