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在十里开外的一处洼地里,哈丹巴特尔发现了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格尔泰三人。
所幸,格尔泰只有脖子上的那处轻伤,而赤里西和阿当罕两人则无一受伤。
哈丹巴特尔这才想起佩服沈一心的机智、冷静和临危不乱来。
三五日后,纳兰公主竟能下床走动了!
这对爱女如命的也见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不顾外面凛冽的寒风会加重自己的头疼症,竟亲自披了件大氅,径直就向纳兰公主的帐子中赶去。
也见进门之前,并未差下人前去通报。故,纳兰公主根本不知自己的父王要来。
而她此刻正在自己塌上,美滋滋地咽下一口仍颜递过来的热汤。
也见刚进帐子,就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没被气得当场晕过去。
仍颜十分赶眼色地起身对也见行礼,也见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算做对他的回应。
纳兰公主忍不住撇嘴道:“父王!如今你女儿都是个缺手缺脚的人了,你怎么还对仍颜这样?要是父王把仍颜吓跑了,那女儿……以后就真得做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也见气呼呼地瞪纳兰一眼,道:“怎么就缺手缺脚了?那绰绰出的干儿子不是说,你还会和从前一样吗……?”
“哎!”纳兰公主出声打断也见道:“父王!你可别给闫克围乱扣帽子!他从未说过我会与从前一样。人家说的是,我的腿会稍稍落下些残疾,虽不影响骑马、射箭,但走起路来,总是会有碍……有碍……”
“心儿!闫克围说得是你们中原人用得哪个词来着?”说到此处,纳兰公主突然向一旁的沈一心求助道。
“有碍观瞻。”沈一心小声提醒道。
“对!就是有碍观瞻!”纳兰公主请也见在自己的床榻边坐下,再将头靠在他一侧的肩膀上,轻声道:“父王。此番我能保住整条右腿,就已是千万拜谢腾格里了!所以,女儿从未埋怨腿脚上会落下些小毛病……”
“你啊!”也见心疼地用一只手搂过纳兰公主,道:“依我看,那个闫克围的医术,还是不够高明!不然,他定能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美丽无比的女儿!”
纳兰公主故作不快地推开也见,负气道:“这么说……是父王你嫌弃此时的女儿不够康健了?!”
也见连忙否定。
纳兰公主这才重新挽起他的胳膊,一边撒娇,一边宽慰道:“父王根本不知女儿当时伤得有多重。我们蒙古的医士縻畏曾说,要切掉女儿的整条右腿,才能保住我的性命呢!哼!……幸亏当时有那个闫克围在!不然,女儿的右腿,就不是只落下一点儿残疾这么简单了!”
“縻畏竟然那样说?!”听了纳兰公主的话后,也见颇为吃惊。
“当然!”纳兰公主指指奴妈妈道:“父王要是不信,大可问问奴妈妈。奴妈妈也听到了!”
奴妈妈赶紧上前施礼道:“回禀大王!公主所说,句句属实。那个闫克围的医术……确实厉害。”也见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稍后,我就差人去奖赏他。”
“不过……”也见忽然将头转向沈一心道:“紫珠。我记得吉忽曾告诉我,是你举荐闫克围来给公主医治的……你怎么知道他医术高超?”
沈一心在心中默默叹口气,上前如实答道:“回禀大王。此人……乃我们中原武林号称‘医圣’的卫可言。他在我们大祯时,就因医术高超,而名声大噪。可后来,由于他与鬼门峰牵扯颇深,便被武林同道中人追杀……他先是逃到了鞑靼,在绰绰出的麾下效力。后来,我猜他是与时料等三人取得了联系,这才又跟随他们,一道来了蒙古……”
“卫可言?……闫克围!”纳兰公主紧蹙眉头,又很快恍然大悟笑道:“你们中原人,惯爱玩儿这些文字的游戏!原来,这卫可言竟是将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叫做闫克围!闫克围就是卫可言,卫可言就是闫克围!有趣!有趣!”
“公主聪明。”沈一心冲纳兰公主的方向粲然一笑,同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也见看了沈一心一眼,忽而带着三分严肃之色道:“紫珠你虽然聪明过人,但关于闫克围一事,你却猜错了……”
“猜错了?”沈一心脸上露出一副不解神情。
“心儿不知!我们蒙古虽与鞑靼时有冲突,但认真算起来,我们却是同根同源,同属一大族。所以,在祭祀方面,我们常常会派人在两族之间互通有无……”纳兰公主抢在头里向沈一心解释道。琇書蛧
“哦!”沈一心登时就明白过来:“原来,卫可言此番来蒙古,是受绰绰出所托,而并非他投奔时料等人……”
“正是!”纳兰公主礼尚往来地赞扬沈一心道:“心儿你也果真聪明!一点就通!”
沈一心嘴上回应着“公主谬赞”,心中却在暗暗腹诽:怪不得,卫可言到了蒙古之后,还敢以绰绰出的干儿子自居,原来,他根本就不怕蒙古人。不过……卫可言专门在这个时候来蒙古,当真只是与蒙古人互通祭祀方面的有无?就没有别的目的?……不行!我得找个机会,专门问问他才成!
等沈一心回过神来之际,恰巧听见纳兰公主正与也见争论仍颜一事。
纳兰公主又是央求,又是威胁道:“我不管!反正,我眼下已经是个瘸子了,除了仍颜,没人会真心待我!你替我相中的那些亲王、郡王,哪个会愿意娶一个瘸子进门?就算他们嘴上说着愿意,我嫁过去也必定受委屈!父王!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让我嫁给仍颜!我就要嫁给他!”
沈一心闻言,一方面感叹蒙古人骨子里带的天生的豪放、自由,一方面又感叹纳兰公主在二十六岁的年纪,还能保持如此地娇憨、直白,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这果真是有人疼爱的孩子,才敢说的话啊!沈一心连想到自己母亲早死,父亲在她幼时便把她送到梧桐山学艺的身世……心下对纳兰公主羡慕不已。
要知道,自小到大,沈一心从不敢对任何人这样任性、撒娇……
最终,也见被纳兰公主缠得无法,只得点头应道:“好!好!好!你如今伤重未愈,就别乱折腾了!父王……允了你就是!”
“真的?!”纳兰公主惊喜交加地看了立在床边的仍颜一眼,起身就要给也见磕头。
却被也见提前心疼地一把架住道:“傻孩子!我是你父王,行这些虚礼做什么?只要你能过得好,父王……比什么都开心。”
说着话的功夫,仍颜已趴在地上,给也见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后,他还不忘抬起头来,满面喜色道:“多谢大王成全!我……我一定善待公主!我……我一定将家中猎来的最好吃的东西,都给公主吃!”
纳兰公主“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好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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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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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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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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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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