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韩世雄只需要多发几道传讯符就行,但他觉得发符讯显得不够真诚。
主要是对比了渠显国,丹朱国对韩世雄的极为友善,可以说是广施援手,有求必应,所以他一定要当面致谢,之后他还会在沈庭文的南康县待一阵,诛杀了蝙蝠精,他去了一块心疾,修行关隘有松动,准备好好闭关修炼一阵。
沈庭文留了一块令牌给韩世雄,邀请他到了南康县去县衙入住,他打算好好请教一些修行上的事,韩世雄欣然答应。
回去的时间要快一些了,不用追索蝙蝠精的痕迹,沈庭文只花了一日半的时间就回到了县衙,他并没有马上接回公务,而是继续休息了两天。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月。
韩世雄还没有回来,不过发了符讯,言说是在一个郡里发现有可以炼器的炉鼎,就打算炼出驾乘的法器再回来找他。
这天上午,天空下着细雨,沈庭文站在乐安村河堤上,一边让衙役给民众发放驱寒符,一边指挥民夫搬运石料加固堤坝。
四天前夜晚就开始下暴雨,直到今天终于要停了,这一场雨让南康县下的一条河的水量暴涨,下面几个乡都遭了水,沿途很多田地房屋都被淹没了,不过河水两岸的百姓十分机警,他们在这片土地生活了许久,早有经验,在发现暴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时候,就马上躲远了,虽然现在家没了,但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沈庭文在雨稍微小了一点的时候,就带着人下去救灾,征发了许多民夫修建临时临时住所,已经将灾民都妥善安置好,不过四处视察的时候,他在河水下游乐安乡发现一件怪事。
这里的河水支流有一座残破的老桥,孤零零的横在河面上,说来也是神奇,现今河面上其他桥都被冲毁了,就剩下这座老桥屹立不倒。
更奇怪的是,这座桥虽说残破,但只要不上车马,供人来返是完全没问题的,可两岸的人却没人走这座桥,百姓宁愿撑着木筏过河,而且过河的时候还特意离这座桥远远的。
沈庭文感觉这座老桥有些诡异,打开法眼看了看,这一看就发现桥面下孽雾蒸腾,几乎横跨整个河面,这是有怨灵盘踞,当即明白这座桥牵扯了命案,吩咐衙役去找百姓询问,但衙役回报说百姓互相推诿,不肯如实回答,只说那是一座百年古桥,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所以大家都不敢用。
沈庭文也不跟百姓计较,直接让人叫来了村子的里正、甲首还有乡老,亲自询问其中缘由。
帐篷里,里正和甲首欲言又止,和衙役询问的百姓一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两鬓斑白的乡老道出了实情。
原来,百年前那座古桥的位置是不适合建桥的,但主持修桥的工匠自言知晓一种名为打生桩的异术,那便是将一男一女两个婴孩,砍去手脚做成人彘,封入陶缸,并趁孩子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把陶缸封入桥墩底下,这样那两个孩子的灵魂就可以变成守护大桥的魂灵,之后大桥不仅能顺利建成,还能保佑大桥百年不倒。
当时百姓都不敢做决定,毕竟谁也不愿意牺牲自家的孩子,最后有人花钱从外乡换来了一对童男童女,终于将事情定下来了,大桥修建完毕,事实却如工匠所言,这大桥一直稳稳当当,到现在过去一百年了也毫不动摇。
但事实是,这座桥从建成开始就噩耗不断。
首先是那个花钱换孩子的人,在通桥仪式的当天晚上全家莫名暴毙,跟着后面几天,村里主持修桥的匠人也都陆续横死,有胆子大的人试着想要过桥,结果刚上桥没几步,口中呼喊有鬼,人变得痴痴傻傻,从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用那座桥了。
的确有鬼,而且还是凶怨恶灵。
沈庭文叹了口气,打生桩这种事,哪怕他原本生活的现代文明,很多无良房地产开发商都一直在干。
“你们为什么不上报州县,请法师下来驱鬼?”
里正和甲首齐齐看向了乡老。
乡老微微躬身,道:“启禀明府,四十年前,我们这里尚未归附南康县管治,其实老朽曾经也派人去过县里,只是那时候朝廷并未在县里设立道馆,再后来大家发现不走那座桥就相安无事,平时可以用舟筏渡河来返,不久又在河面其他位置修了两座新桥可以用,想着去往郡里的路途太过遥远,路上并不一定安全,久而久之,便没人想着再往上报了。”
沈庭文脑海过了一遍南康县的历史,发现乡老说的是事实。
南康县并不富裕,朝廷供养的道士居多不愿意来这等穷乡僻壤,国君也无法强令他们下来,他之所以外被放做南康县的县令,就是因为国君看中自己修炼了道法,而且还会画符,一个人可以当几个人用,替朝廷节省了设立道馆的资源,否则早就把那些在闷朝廷里当后补的人给踢下来了。
抬头看了一会天气,雨他沉吟道:“等雨停了,你们去那座桥的码头立一座祭坛,我来度化那两个孩子的怨魂,百年时间,也该让他们安息了。”琇書網
经过上次斩杀五郎妖神的事,南康县全境都做了通告,都知道县里来了个会用道法的县令,这几天众人在雨中避难的时候,也亲眼看他用过符箓法术。
但沈庭文发现自己话吩咐下去,半天都没人应声,眼前乡老几人都缩着脖子,面上难掩恐惧。
明白乡老这些人畏惧怨灵不堪大用,沈庭文就招来几个衙役,发下几张驱邪护身符箓,让衙役去办这件事。
等到下午,大家终于看到了太阳,但已是日落,天空出现了绚丽的晚霞,此时衙役已经在码头立好了祭坛。
走到桥边,沈庭文让他们走远,运起用法眼观察,只见河面上的孽气所化黑雾和桥身的倒影完全重叠,围着桥墩翻滚狂涌,倒影左右两边的孽气,更是像摇曳的火苗,在永不停息的炙烤着整座大桥。
往祭坛里点了一炷香,他隐约间就听见一阵小声,跟着桥下飘出来一团黑球,凝神看去,黑球里有两个孩子,没有手脚,顶着大大的脑袋贴在一起,眼中充满了仇恨怨毒。
沈庭文神色复杂,轻念了几声咒语转身离开,往打出一张张破煞符,金光铺开,两个孩子大声尖叫着缩回了孽气深处,河面上的孽雾猛地缩小,眨眼就挤在了大桥中间那根桥墩,凝而不散,漆黑如墨。
沈庭文想了想,掐诀将破煞符铺开的金光分开一条通道,往桥墩里送去了一张净魂符,过了片刻,桥墩中的孽气迅速散去,两个孩子重新又飞了出来,这次他们眼中添了几分清明,怨毒之色少了许多。
两个孩子盯着沈庭文看了半晌,残躯变的又高又大,一起撞向了大桥,但鬼魂没有实体,他们直接穿过了桥身,就算这样,两个孩子依然来回不断冲撞着大桥,口中发出刺耳的哭泣和怒吼,岸边所有人都耳闻目睹了这一幕。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让人把桥拆了,将两个孩子的尸骨打捞上来好生安葬。“
沈庭文心里不是滋味,招来衙役下了命令,转身走回了帐篷。
...........
夜晚。
沈庭文伏案处理周边灾情收上来的文书,【钩吾通鉴】突然浮现于烛火上,缓缓翻开,光影闪过,文字浮现。
“第六十二回,乐安村赈灾渡冤魂。”
末梢还有一段。
“故事更改,主角留作唐都客,剩余十五回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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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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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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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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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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