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罗山巅。
星空之下,群山之巅,有四人静静对峙。
嘲风、阎罗、剑符老祖以及一位身穿白袍,气质儒雅似书生,但气魄雄浑,两鬓微白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立在剑符老祖一侧,落后半个身位,但周身法力却并没有掩盖,澹澹的金色符篆化为无数剑意似江河在周身流转。
如果说剑符老祖的剑意似大海无量,那他的剑意则如长河涛涛,乍看平静,但每一波涌动时,水面之下都蕴藏着无穷杀机。
更令人惊骇的是,他这法力准确的称呼应该是……仙力。
是的,这是一位仙人,剑符宗第二位仙人大能!
而相比两人的如临大敌,嘲风和阎罗表现的就很澹定,凌空虚渡之时,连法力气息都未曾释放。
看着二人,嘲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轻笑出声:“这就是剑符宗的待客之道吗,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剑符老祖双眼微眯,毫不客气:“剑符宗的待客之道自是朋友来了有好茶好酒,可若是恶客临门,那自当飞剑御敌,直接赶出去。”
“那你怎知我二人就是恶客?”阎罗插话,笑呵呵道:“我们可是来送礼的。”
“送礼?”
剑符老祖都气笑了:“我剑符宗虽是小门小派,可传承也算久远,补天门徒的名头可还是听过的。
尔等不来寻我麻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小门小派?”
嘲风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微微偏转头颅,看向那位中年仙人,反问:“拥有两位仙人大能的仙门,整个云州,你寻来第二家我看看?
即使是星河剑宗,也不如尔等吧?”
“可他们有七位阳神大剑修,可杀仙人。”
“所以啊,你们藏得是很深!若非我补天门徒的消息还算灵通,都不知有这一位的存在。”
顿了顿,嘲风看着那位中年人,又问了句:“也不知这位仙人名号?”
那中年人眼神微凝,并没有答话,而是不着痕迹的望了眼自己师尊,似有询问之意。
剑符老祖神色微滞,道:“这是我徒儿,俗家姓刘,名正阳。”
“也就是两百年前的剑符宗宗主正阳子了,外界传闻你早已殒命,没想到已是成就仙人。”
嘲风似毫不意外,只是话锋一转,犀利如刀:“只是一位仙人大能,该是何等尊贵身份,居然修行至此等境界还要隐姓埋名,不敢示人,也是可悲可叹!”
中年仙人第一次开口,他声音温和,带着满不在乎的洒脱之意:“仙道贵生,我所求乃长生久视,名利于我而言不过浮云,有何可悲可叹之处?”
“好心境!只是,若尔等真如此洒脱,为何不敢昭示天下?”
嘲风的话语更加肆无忌惮,且不等两人回答,又自顾自道:“还不是怕了星河剑宗,怕明里暗里的打压,怕七位阳神剑修登门,更怕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
….可问题是,一味的退让和妥协就能求得平安。
你们难道真的忘了,扶风宗是怎么灭的嘛?
你们就不怕有那么一天,这等杀局也落到你们头上?
就算你们不怕死,但这剑符宗呢?
数百年的传承就不怕断了?”
嘲风的话语字字如刀,直插剑符老祖和正阳仙人的心,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事实上,这才是剑符宗担心的事儿,无论是剑符老祖面对老夫子时的隐忍,还是这位正阳仙人的隐藏,都是怕引来星河剑宗的忌惮。
似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阎罗在一旁扇风点火的加了一句:“你们说,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星河剑宗,那会如何的热闹啊?”
就这一句话,让剑符老祖和正阳仙人的脸都绿了,就连嘲风都忍不住瞪了阎罗一眼,似是怪他插嘴。
沉默了片刻,剑符老祖终是笑了起来,他笑的很灿烂,道:“确实是我剑符宗待客不周,既然是有朋自远方来,那当有好茶好酒招待。”
说着,他侧身,一摆手,青罗山上连绵不绝的阵法开启,护山大阵被全力激活,但却又有迷雾退散,让开一条通道。
就这,剑符老祖乐呵呵道:“要不,两位里面请,我们进去聊?”
说着,他还做出有请的姿势,只是看着灵光闪烁的阵法,嘲风和阎罗都是脸色一滞。
这要真进去喝茶?
开嘛玩笑呢,就算他们自持实力强悍,但主动进入对方的‘陷阱’,他们是得有多傻啊!
靠着这一手‘出其不意’,剑符老祖总算是搬回了一局,虽与大局无益,但至少气势上又寻回了一些。
看两人没有动作,剑符老祖依旧笑呵呵道:“行了,也无需多言,两位来此具体有何事,直接划出道来吧?”
剑符老祖其实明白,这群补天门徒若是真要把剑符宗这点事儿捅到星河剑宗去,就绝不会来这里找存在感。
但他对于补天门徒的警惕,甚至多过星河剑宗,到了现在,终是不愿在多废话了。
可嘲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无需多言,只是轻声道:“旬月之内,星河剑宗当灭!”
“……”剑符老祖:
“……”正阳仙人:
此刻,两人都懵了,他们看着嘲风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你们不信?”
正阳仙人忍不住反问:“你觉得我们该相信?”
嘲风还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
剑符老祖出言:“那你们来此是为何事?”
嘲风:“说是送礼,那自是送大礼的,这礼物就是整个云州之地。”
“所以呢?我们该付出些什么?当你们攻伐星河剑宗的刀?”
正阳仙人的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嘲弄,反问:“你真觉得我们会这般愚蠢?”
….“是呀,所以我从来没指望你们,且若是指望着你们出手,那这又叫什么送礼?”
嘲风又道:“我来此,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星河剑宗灭了,整个云州就得大乱,而你们若是想拿下云州,就得让自己的弟子们先做好准备。”
“是这样吗?”
正阳仙人当然不信,但剑符老祖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他似是信了几分。
曾经,凉州的仙宗为大雷音寺,可现在已经被万佛寺替代。
曾经,海州的仙宗位羽化宗,可现在,已经成了青玉宗。
高功大修的寿命都很长,但大玄立国不过五百余年,八大仙宗已经换了两个,这事儿别人不清楚,但剑符老祖是亲身经历的。
就是因为知道,他对于补天门徒无比忌惮,只是现在,似乎,他们成了此时的受益者。
望着两人,剑符老祖的眼神无比复杂:“你们,就不怕我直接传讯通知老夫子?”
“无所谓的,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了!”
嘲风笑了笑,又道:“好了,事情已经告诉你们了。”
说着,他和阎罗御空而退,速度极快,但就在他们消失之前,剑符老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为何要选我剑符宗?
若是想要扶持傀儡,不应该找个实力弱的宗门吗?”
“恰恰相反,自是因为你们实力够强,我们才选中了你们!”
嘲风和阎罗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但声音依旧清晰传来:“整个云州,剑符宗是唯一有两位仙人坐镇的宗门。
且你们镇派密录,那《九天九地剑符通灵宝典》已然完善了登仙破境之道,这就是你们的机缘所在了。”
“所以,努力吧,越强越好,别让我补天教失望啊!”m.xiumb.com
……
足足盏茶的时间后,剑符老祖和正阳仙人在确定对方已然远去,都是松了口气,只是两人对视,皆看出对方心中疑惑。
“师尊,这,这,他们所言是否真的可信?”正阳仙人忍不住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
剑符老祖就显得很是烦躁,只是终究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片刻功夫,他就压抑住了情绪,道:“当年,剑符宗的开宗老祖,也就是我的师尊离世之前就告诉我一句话:这群补天门徒就是此界所有修士头上的那片阴影。
这话,我一直谨记。
所以,理智告诉我,这群补天门徒的话,一句都不该信。
可事实又告诉我,他们既然如此说了,那也必然会如此做,这也是我剑符宗千百年不遇的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剑符老祖反问:“你以为呢?”
“我觉得还是先打开密库,把各种法器符篆先分发下去,无论如何,让弟子做好准备是没错的。
大不了,他们若是骗了我们,再收回就是。”正阳仙人出了一个看似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啊,还是忍不住了,不过,一位仙人活的这般畏畏缩缩,确实也难为你了。”
剑符老祖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既然想做,那就做吧!”
顿了顿,他又道:“再有,你也准备一下,我们该是要出去一趟了。”
“去哪里?”
“去星河剑宗吧!一切,终究得自己去看看的。”
……
另一边,虚空之中。
一叶扁舟正在破空而去,速度极快,嘲风和阎罗立与船头,举目四望。
“你真就不怕他们向星河剑宗告状啊?”阎罗有些好奇的问:
“那你觉得他们会告状吗?”嘲风反问:
阎罗却道:“也是难说,虽然对他们而言,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儿,但谁叫剑修都是一群脑袋不正常的呢?”
嘲风居然笑出声来:“你真觉得他们是剑修?”
“呃,不是吗?”
“我家龙君曾品评天下剑修,论道宗门时,只认为星河剑宗是真正剑修,不仅仅是他们所修之剑,更是禀赋习性,把剑修的那一套贯彻到底了。
所以,他们才能那么强。
所以,整个九州人族也有这只有这么一个剑修宗门。”
嘲风顿了顿,又道:“至于剑符宗,看似是剑形,但缺了剑心,他们修的终究是符篆一道,当不得真正的剑修。
只是,可惜了!”
阎罗接话:“可惜真正的剑修之路是断的,倒是剑符宗,剑道符道混一起了,反而走出了一条路。”
“确实如此!”嘲风点头,又道:“或许往后,真有人能在剑修一道上踏出那一步,但终究不是星河剑宗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既然要开始了,那就先和星河剑宗打个招呼吧!告诉他们一声,补天门徒又卷土重来了。”
“嗯?你已经安排好了?”
“自然!”嘲风顿了顿:“就这几天吧,会有一则消息震惊天下!”
“什么?”
“一位阳神剑尊的陨落。”
……
中州西北,西京城外。
有道是‘人过一万,无边无岸’,更不要说二十万的大军集结,自高处望去,那就是入目所及,皆是黑压压的一片。
这里,自是四皇子赵胤的大军营地所在,而西京被包围已经有数天之久了。
但赵胤并没有选择直接攻城,西京终究是城高墙厚,物资充沛,尤其是世家豪族多了,强人高手也多,外加上神霄道宗紧急调派来的高工大修,也是不俗的战力。
但他没有攻城,可不代表没有动作。
就比如说大军围困,一切出入通道都被截断,物资就运不进去了。
这当然不影响城内的那些豪门大户,他们有的是物资存储,但他们可不会把粮食分给下面的泥腿子。
高门大户的傲气容不得他们这么做,但你要知道,人吃不上饭之后,是会发疯的。
….当然,虽然截断了入城的通道,但出城的可没有,‘围三缺一’的法子无论在哪个世界都不落后。
再比如说有剑修时不时的从天空御剑而过,数不清的告示好似雪花般飘落。
这告示不仅仅是单纯的檄文那般简单,更是有和中下层平民的约定——什么只诛首恶,遇着不论的言辞是传播甚广的。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这就是赵胤的手段,虽耽搁了几天时间,但毫无疑问的是,西京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待宰的羔羊。
此时,大营内的某处,一张传火符落在了九杀剑尊曲昊的面前,上面有瘾头小字写着什么。
而曲昊只是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他二话不说,就找到了自个儿的师兄云渊剑尊吴一平,大笑着道:“师兄,快看,刚刚宗门传来的消息,莫小子把我的《九杀剑诀》做了改良,需让我现在回去一趟。”
云渊剑尊吴一平微微皱眉,问:“现在?”
“是啊!”
九杀剑尊曲昊似是知道自己师兄担心什么,笑着道:“小师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会耽搁这里的事情,你放心好了。”
吴一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回想半天,终是没有什么发现,只得道:“那行吧,只是离开时不要太过高调,行踪需隐秘些。”
“那是自然!”曲昊应了一声,就道:“那师兄,我现在就走了?”
“嗯,一路小心!”
我缔造上古天庭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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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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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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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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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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