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应寒少了一颗肾,那颗肾却没在他的身体里,所谓的捐赠是一场笑话,他逼着一个和他一样需要肾脏的人“无私”地捐赠了一颗肾。wWW.ΧìǔΜЬ.CǒΜ
那颗肾会流传到其他医院,全国各地辗转,却再也不会回到卫应寒的身体中去。
他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是因为他而发生。
如果他继续恬不知耻地站在白棠身边,那么这一切就都由她来担,不公平。
“无法弥补,离开是最好选择。”威廉侧头苏若笑了一下,“按照她给我的方式留在英国,就很好。”
把那当成他洗清羞愧的一种方式,未尝不是对白棠最好的补偿。
“胡说八道!”陆小颖骂了一声,“你跑了痛快了,我们就眼巴巴在过节读书,感情这东西用得着你来消磨?你几年不出现就什么都没了,**。”
“你说的没错。”
陆小颖捏紧了拳头,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要不是考虑到他身体不好,他一定要把他踹池子里好好洗洗他的脑子,什么玩意。
“不送了,我们去买饭。”陆小颖拉着苏若掉头。
苏若挣开他,“你先去,我把威廉送上去。”
“不用送,我搭电梯就上去了。”
“送你吧,虽然是医院,但还是要小心。”苏若扭头对陆小颖道:“你不上去就在这里等我,很快就下来了。”
陆小颖两手抱胸,用背对着他们。
“你们的感情很好。”威廉笑着说。
“还不错,毕竟刚在一起,热恋期没过,看什么都觉得好。”苏若仰头看着他,“你是因为喜欢糖糖,所以更加不能接受吗?”
维克多和傅娴提过多次威廉喜欢白棠,那时候威廉在ICU里躺着,就算听了几次也没人往那方面想,只当那喜欢是从小到大的友谊。
等威廉醒了,喜悦盖过了所有微小的没人在乎情绪,于是这份喜欢理所当然地被忽略了。
但苏若知道,在飞机上她就知道了。
她也知道,威廉依旧是以前那个矜持绅士的威廉,没有那么勇敢,一遭拒绝就退缩,因为对于他来说,喜欢的人的否认比刀锋还要锐利,无法迎难而上,就干脆激流勇退。
“算是吧,不管怎么样,我和糖糖已经没有可能了。”威廉以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会很痛苦,没想到反而如此轻而易举,那点微弱的挣扎就像藏着最后一点红光的死灰,噗的一下,眨眼就灭了。
“所以朋友也不可能了?”
“回不到从前了。”
白棠就是他们几个人的那一点圆心,圆散了不是因为圆心动了,而是弧线退缩了,于是圆也就不是那个圆了。
苏若:“现在糖糖失联,你会等她回来吧。”
“等她回来。”威廉道:“我会让爸妈帮忙找她。既然绑匪一直带着她逃窜,那么大概率不会伤害她,求什么给什么,等她回来了就好了。”
“到了。”他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陆小颖一直盯着我,背都被他盯毛了。”
苏若回头一看,陆小颖不远不近的坠在他们身后,看她时幽怨可怜,看威廉时镭射扫荡,一个人也把戏演得有滋有味。
她没忍住笑了,“别放在心上,他最近神经兮兮的,总是见人就瞪。”
陆小颖见苏若朝他笑,尴尬的摸了下鼻子,眼神乱飘,当做没看见。
威廉转过身,看着当众耍宝的陆小颖,眸色柔和,“他挺好的,谁和他在一起都不会差。”
“别夸他,夸他他就飘。”她对陆小颖招了下手,陆小颖别别扭扭的迈开了步子。
“他比我勇敢。”
“这倒是。”苏若两手插在兜里,歪着头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私心里是希望你和糖糖在一起的。”
威廉愣了一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般配,虽然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不太好,但我觉得你比其他人都摸得准些,不管是卫应寒还是……呃。”
她把康尼的名字咽回去,改道:“宋子申。”
她摸不准康尼,还是不拉出来溜了。
威廉意外这个答案,他以为苏若和白棠想的一样,为了他们多年的友情,最好是把心动压下去,却不想她悄悄把他划记成了与白棠般配的那一个。
他微抬了下手,指尖虚虚从腹部的伤口上划过,他的手还是肿的,肾脏的脆弱一辈子都好不了,刨去家世,他不过就是一条稍微好看一点的,一眼看得到头的路。
“我怎么配。”
他问自己也是问苏若,怎么配?
但他可以自己答,怎么都不配。
“卫应寒也不配。”他低嗤了一声,轻得听不见,逼迫白棠的卫应寒是最没有资格谈与白棠般配的人。
“聊什么聊了那么久,现在人送到了,能和我去买饭了吧。”陆小颖也两手插兜。
“去买饭吧。”苏若挽着他的手臂,“威廉,我们走了。”
威廉点头,“去吧。”
“你和他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你以前和他没什么话说的,一定在背着我说我不知道的事……”
威廉目送着两人离开,等彻底看不到了才推开门走进去。
维克多和傅娴在病房里等他,都对他和苏若在门口的对话绝口不提,“伤口没崩裂吧?快来吃饭,今天菜里放了一点辣椒,好久没吃过了,刺激刺激味觉。”
手术之后,他们向卫行云和卫应寒道过谢也道过歉,但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似乎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且那颗肾不在他的身体里比在他身体里更让人痛恨。
但他谁也没资格怪,只能怪自己,惩戒自己。
他坐下来,慢慢吃饭,维克多和傅娴也和他一起吃,期间对他的饮食和情绪十分照顾。
直到吃完了,傅娴才说:“妈妈已经拜托朋友帮忙找糖糖了,你别担心,糖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威廉点头,“谢谢。”
傅娴不自在的拢了了已经收拾好的碗筷,“说什么谢,我们是一家人,而且糖糖出事,我们怎么会袖手旁观。”
威廉笑了一下,“挺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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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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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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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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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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