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白棠折好的一溜彩色千纸鹤,突然就好气自己这双笨手。
什么都干不好,要这双手有什么用。
他气得狠狠咬了自己一口。
白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手拽下来。
他这一口咬的毫不含糊,牙印青紫,又深又吓人。
“为什么要突然咬自己,不疼吗?”
他没消气,闻言眼睛都红了,“笨,不听话。”
“多练练就好了,不笨,但是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笨。”他重复说。
白棠只能再一次告诉他,“不笨,你只是不熟练而已。”
卫应寒扑到她怀里,紧紧抱着她,“今天晚上和我睡,好不好?”
自从白安安不要喂夜奶之后,就一直和白棠睡,每晚都占着她,他可羡慕了。
“好啊。”
他惊喜地看着她,“真的吗?”
白棠摸摸他的脸,“真的,但是你明天要乖。”
卫应寒点头如啄米,“我每天都乖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千纸鹤也不想折了,拉着白棠就要上床睡觉。
白棠把他拖进卫生间洗漱。
等两人都洗完澡,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时间不过堪堪八点。ωωω.χΙυΜЬ.Cǒm
一上床,卫应寒就像魔术贴一样粘住白棠,手脚并用,他虽然瘦了很多,但骨架大,白棠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糖糖。”他黏糊糊地喊。
“嗯?”
“我想天天都和你睡觉。”每一个字都浸润着笑意。
白棠摸了摸他的头。
“夫妻就是要每天都睡在一起的。”
“听谁说的?”
卫应寒嗯嗯嗯了一会,然后理直气壮地说:“不知道谁说的,但是我觉得对。”
他对白棠露出了一个欣喜直白,而又略带讨好的笑容,“我们是夫妻。”
“是,我们是夫妻,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卫应寒听到“孩子”两个字瞬间垮脸,又娇又闷地哼了一声。
白安安嘛,最讨厌了。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问:“不能不要吗?”
不要白安安了,把她扔进垃圾桶丢掉。
白棠笑了笑,“当然不可以。”
失忆后的卫应寒像一张白纸,情绪直白,喜怒极致,连带着那张俊美的脸也多了几分稚气,硬挺成熟的五官配上单纯稚嫩的神情,微妙而矛盾的融合之下,让人不自觉就想看了又看。
而且夜晚和暖光太暧昧了,他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勾引。
白棠情不自禁啄吻了他一下。
卫应寒呆呆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吻的含义,可眼眸深处又有暗流涌动。
他不懂,可他很喜欢。
反应过来,追上去向她索吻。
白棠抵住他的下巴,“孩子生了就塞不回去了,做过的事情也不能当没做过,现在的一切都是从前种下的种子。”
“喜欢?”
卫应寒点头,目光期待。
白棠又亲了他一下
或许有一天卫应寒会再一次爱上她,但是可惜,她不需要他的爱,只要他的痛苦。”
“还要吗?”
卫应寒点头。
一下,一下,又一下。
幸福来得突然又密集,卫应寒被她吻得晕乎乎的。
“还想不想更舒服?”
熏熏然点头。
白棠捧着他的脸,引导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一吻结束,卫应寒已经懵了。
说不上自己是舒服还是难受,只觉得很热。
“如果有一天你恢复记忆,不知道会不会觉得今天很耻辱?”白棠压在他身上,一只手撩起他的衣摆。
卫应寒的呼吸骤然加重,奇怪的触动让他下意识抓住了白棠的手,无措地喊了一声,“糖糖……”
“别出声,别动。”
她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乖一点好不好?”
卫应寒张着嘴,呼吸随着白棠的动作紧了又紧,“……嗯,我乖。”
他真的乖乖听白棠的,不论白棠怎样动作,一句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憋得眼角绯红,手都咬肿了。
白棠拉开他的手,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真是乖孩子。”
卫应寒定定看着白棠,突然就失声哭了起来,“糖糖……”
白棠安抚地吻他,“怎么了?”
卫应寒摇头,说不出话来,眼泪全蹭在枕头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忍不住,突然觉得心里很疼,疼的喘不过气。
精神与肉体割裂,一个痛苦一个痛快,扭曲交织,化为一道炽热的火焰,灼得他想放声尖叫。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清晰的疼痛,腥锈味的液体。
他好像在失去什么,又好像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什么也没有。
他在翻腾的海洋中窒息而死,又在温柔的亲吻里重获新生。
心口疼了又疼,眼泪蹭了又掉,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飞灰,错觉清醒。
白棠走了,他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凌乱赤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回来了,一身水汽,是清爽的柠檬香氛味。
“去冲洗一下。”白棠道。
卫应寒听从她的指挥,像个人偶一样动作呆滞。
重新躺下,白棠问他,“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他翻身抱住白棠,“我不想离开你,你别赶我走。”
白棠一愣。
他听到她和白凛的谈话了?不应该,她注意过了,那时候他没开门。
“你为什么要折千纸鹤给我?”白棠转移话题。
卫应寒眉眼倦怠,闷闷道:“结婚纪念日。”
是了,现在五月初,不过十几天就是他们的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了。
卫应寒手里没有钱,送不了贵的东西,只能做手工,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那叠彩纸的。
“为什么要送千纸鹤?”
“……想送。”
白棠抚摸着他的手上的咬痕,很深,他哭的时候咬的特别狠。
“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我想在你身边。”卫应寒说。
白棠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他累了,眨眼的频率变得很低,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拓下一道颤动的阴影,鼻梁挺直,嘴唇绯润,浸满了旖旎的纯情。
他的呼吸逐渐绵长,终于进入了梦乡。
白棠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第一次见你哭,明天可不要再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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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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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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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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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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