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输钱输红眼的赌徒、嫖过娼陷入圣贤状态的嫖客,不认账或不想给钱的大有人在。
故而似赌坊、勾栏、妓馆这等龙蛇混杂的地方,一般都会豢养专门看场子的人。
若是没点背景和手段,也干不了这样的活,赚不了这样的钱……
姑苏城中的赌坊同样如此…
此时赌坊门前正坐着几个看场子的泼皮,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闲聊着今早所见的趣闻。
“王炳贵那厮也是真傻啊,都输成这逼样了居然还想来捞一把,他不死谁死?”
“我听说这厮不仅输了钱,祖宅也被赌输了,然后这厮躲起来不敢见人,害的他老娘被人赶出门,哭瞎了眼。啧啧啧~大孝子啊~”
“他老娘的眼睛据说被个道士治好了。”
“治好了又怎么样?王炳贵这厮三十了也没娶上一房婆娘,没给他们家留个后就服了砒霜,他老娘知道怕是那眼睛又得哭瞎咯~”
“哈哈哈哈~大孝子~”
提及那服毒而亡的王炳贵时,他们几人的言辞中没有半分怜悯,有的只是嘲弄与奚落。
不知何时…
一个年轻道人站在了门前,仰着头似是在打量着赌坊的招牌。
几个看场子的泼皮神色有些玩味,似乎也在惊疑这哪来的道士居然在赌坊门前逗留。
大元朝的皇帝崇佛礼道已经算是老传统了,还规定免除道场寺院的赋税徭役,连带着僧人道人的地位也不低。
几个看场的泼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笑着打趣道:“道爷若是心动,何不进来耍两把?”
“是有些心动。”琇書網
张修缘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动之色,随即感叹道:“可是贫道囊中羞涩,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
“嗨呀~”
那泼皮闻言起身指了指身后的赌坊,笑道:“咱们这儿又没什么槛,道爷你身上哪怕只有一文钱,也能下注耍一把的嘛。”
“道爷何必见外?”
另外一个泼皮也起身附和道:“道爷要是实在没钱,又想玩两把过过手瘾,咱们这儿也提供借贷,九出十三归,向来是童叟无欺。”
另外几个泼皮也纷纷附和,话里话外都是‘玩两把又不碍事’之意。
做赌坊生意的,他们不怕赌客身上带的钱少,就怕赌客不进门!
因为只要赌客进门了,必然会玩上几把过过手瘾,届时身上带的钱再少都无所谓。
毕竟,钱少可以当东西啊…
赌徒大多都是狗性子,只要稍微撩拨撩拨,就没有什么不能当的东西,上头的时候莫说什么家产了,便是老婆、孩子都能当了赌两把。
对于那些游走在灰色产业边缘的人而言,再穷,他们也能扒下层皮来!
“恭敬不如从命。”
张修缘似是被他们说动了,自身上掏出一枚铜钱来,故作羞赧之态的笑道:“那贫道就进去玩一把。”
“哈哈哈哈~祝道爷手气昌隆~”
几个泼皮见他手里就捏着一枚铜钱,对视一眼后皆是大笑,一个个却都咧着嘴的在门旁摆出请进的手势,笑道:“道爷,请!”
张修缘客气的拱拱手,拿着王炳贵祈愿的那枚铜钱信步迈进赌坊中。
赌坊中三教九流混杂,而且赌徒大多也都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故而坊间的气味有些难闻。
白天来赌坊过几把手瘾的赌徒并不在少数,皆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各个赌桌前,一个个血脉贲张的红着眼,嘴里同样嚷嚷着。
伴随阵阵‘大大大!’、‘小小小!’、‘豹子!’、‘天牌!’等等吆喝声,隐约还能听到赢家的欢呼与输家的哀叹。
出家的道人来赌坊,确实少见…
但对于赌徒们而言,道人来赌坊甚至还不如下把庄家摇出几点骰子,下把能摸到什么牌有吸引力,故而也没人多在意。
张修缘虽没赌过,但在赌桌旁看了看,便也知道了摇骰子的规则。
三颗骰子,庄家摇出四至十点称做小;摇出十一点至十七点称做大;三颗骰子若是一样的点面则被称之为豹子。
而赌桌上则是被分为了三个区域,分别对应大、小、以及豹子,庄家摇骰子,而闲家则是下注在三个区域内。
正常大小输赢的赔率为1:1,因为豹子出现的概率很小,也很少有人押,但若是闲家押中了豹子,则是十八倍的赔率。
张修缘心中默算一番,暗想这三颗骰子共计能摇出二百一十六种可能,豹子虽说只有六种,但概率也应该在三十六分之一才对…
结果豹子的赔率却只有十八倍,单从这一点而言,庄家怎么都不会亏。
他本就有修为在身,加之前些日子服用过‘明慧果’增强了五感六识,能清晰的听出骰子摇晃时的声响有些细微的不同。
甚至闲家下好注,庄家在开骰盅前,骰盅里的骰子也会有细微的声响发出。
也就意味着,骰子有问题!
他只看看便摸清了规律,也猜到了那庄家所摇的骰子里必然被动了手脚,说不定在赌桌底下还有能让骰子临时变更点数的磁石!
庄家只要控制好输小注而赢大注,就能稳定不亏,即便有时候故意输些出去,当做杀猪盘的引子,也能很快的再捞回来。
‘有点东西,但……不多。’
张修缘耳朵微微一动,见庄家看过骰盅后嘴里嚷嚷着‘买定离手’,实则暗中变更了点数,他屈指一弹,手中那枚铜钱便滴溜溜的飞到了赌桌上的‘小’字圈中,晃晃悠悠的稳在了一堆碎银中。
“开了开了!”
那独自站在一方的庄家嚷嚷两句,随即掀开了桌上的骰盅,里面的三枚骰子分别对应着一、三、四点。
“一三四…八点小!”
随着点数揭露,闲家中有人放声欢呼,有人拍着大腿哀叹,光从面色上便能看出谁输谁赢。
而庄家身旁的随侍一人拿把尺子状的东西,将赌桌上‘大’字圈中的赌资拨到身前清点,另外一人则是负责赔‘小’字圈内的赌资。
待那随侍赔到张修缘时,也被他那一枚铜钱的赌资逗笑了,打趣道:“道爷好手气啊,刚来就赢。”
“过把手瘾罢了…”
张修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掂量着手中的两枚铜板,随口问道:“却不知贵坊有多少现银储备?”
“这我不好说。”
那随侍闻言眉头一挑,调侃道:“但想来万两现银是有的,道爷若是就下这么点注,便是赢到明天都赢不完呐~”
“噢~”
张修缘故作恍然之态的点点头,拱拱手笑道:“那就借居士吉言了。”
赢不完?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
若是赌资全押且一直赢,一文钱只需连赢十把便能翻至千钱,兑换成一两银子,再十把全赢便是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从一文钱开始翻倍,只需连赢二十五把,便可将这赌坊的万两现银储备赢的干净!
王炳贵是该死,也已经死了,但他们母子二人为小乌龟提供了两缕红尘烟火气,这份因果却做不得假!
多管闲事也好,了结因果也罢。
张修缘此番下山,便是要用手中这区区一文钱,将李氏的祖宅地契赢回去,顺便丈量一下这赌坊的吃相究竟有多难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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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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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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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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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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