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老头一听说要来扫牢房,还没工钱,也不拧着劲了,谁知道去了是扫牢房,还是坐牢房?民又扭不过官,还是识时务点吧。
每个村负责一段工程,妇人有力的可以选择去挖河,或者拉土,但工钱也不与男人一样多,顶多比煮饭的妇人高一些。
离家近的可以选择晚上下了工回家,也可以不回家,自己做主。但是有一点就是早上上工不能晚了时辰,不然会扣钱。
只要给钱,可以说干就干,还没到下午,量好的尺寸上已经有人把土撅起来了。
冯中远看了一圈,满意,果然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照这动力,要不了几天就能挖好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过两个多时辰就有人中暑了,被人抬着放到树荫下救治。冯中远倒腾着小短腿过来,挥汗如雨,全身冒热气,颜逸正带着人往东量尺寸。
“大人啊,这可怎么办啊?”
颜逸穿着身黑色短打,卷着袖子,领口微敞,汗流浃背,身上还沾了不少泥。听到冯中远着急忙慌的声音,从地上站起来,眯着眼看向他。
“怎么了?”
“这还没开始一会儿,就有人中暑晕倒了,今儿天还那么热,这活怎么做的下去啊!”他胖胖的身子,急起来全身的肉都在跟着抖动,活像只胖嘟嘟的青豆虫。
颜逸盯着他,“冯大人不赶紧找大夫去,跑这来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本将军还会医术怎么?
遇到这种事情,冯大人可自行解决,不需要来向本将军说,若是担心银钱问题,你直接跟大夫说,让他把账记好,待事情完了一起给他结账。
现在通河一事棘手,先把主要的事做好,其他的事情是你一县县令该做的,冯大人就看着办吧。
事情若不棘手冯大人你也不会上折子请奏,这通河本就是时间紧迫的事,不抓紧做,冯大人是想等下一场雨来时直接淹玉溪县吗?”
天热能怎么办,天热就不做了吗?若不做朝廷派他们来做什么?
“下官……知道啊……这不是怕人多闹事嘛。”
“怕什么,县衙里的衙役莫不都是摆设?只会看着他们闹事,不会阻止吗?让衙役把秩序管理好。
告诉他们,若身体真有不适就自行上报,让村长看情况安排他们适当去休息一下,但是,若有人趁此功夫偷奸耍滑的,工钱一律不给,然后请出去!
而且还得麻烦冯大人再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可以预防中暑的药材能熬了给大家喝,最好是能煮成茶,大家口渴了能直接饮用。”
顶着日头,大汗淋漓站在那听完,冯中远苦着脸又跑回去。谁知道上边派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事不问清楚心里不安,要是遇见个架子大的,一点事不征得他同意,一通大规矩给盖下来,说不准要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呢。
实在人就这样好,认得清自己地位,冯中远觉得自己多跑点路没啥,别让人指到错处就好,毕竟为官好难啊……哭……
好在一连过了三日都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到了第四日,颜逸亲眼目睹了一件令他无语的事。
午饭后,大家可以找阴凉处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妇人们吃完饭开始收碗筷,有个妇人收拾碗筷时,走的急了,被个小土坑崴了脚,身子一歪哪晓得后边过来一个男人,直接歪在了人怀里,却赶巧不巧的那妇人的男人也在不远处,正把此情此景看了个正着。
立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的跑过来,捉了妇人就一顿打,说她背着他勾搭野男人,两人是奸.夫.淫.妇,还把那个男人狠狠打了一通。
吃完饭颜逸端着碗从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出来,正巧看到那男人捉了女人打,扯着头发,拳打脚踢,女人歪坐在地上挡不住男人的踢打,只能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往回带,碗掉一地。他弯腰抓了一把湿土,在手心捏了捏,扔了出去,正中男人脸上。
“谁!谁他娘的砸老子?”男人吐着嘴里嘣进去的泥,扯着女人头发,东张西望,愤怒的骂骂咧咧。
再看到不远处有个英俊男人冷着眼看着他时,不由得一阵心虚害怕。
准备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在看到颜逸出手时退的远远的。这些人虽不认识他,但也知道他身份不简单,因为他们经常看到冯县令跟在他身后低头哈腰的。
也有衙役看到他出来,上前去接碗。
他拿着碗拒绝,指着前边几人说:“把他们带去交给你们大人,问清楚原由,无故打人该如何处理,另外,看看碗有损的么,有损的就让他赔了!”
这种打女人的男人,看着就让人眼疼,手痒。
不管那妇人有没有错,这说动手打人就动手打人,妇道人家本就体弱,哪里经得起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拳打脚踢。
这挖河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出来挖一趟河,还把自己整到了县令面前,虽然天天见县令,却只可远观,不可近语,这机会真是百年不遇。
衙役不敢怠慢,小跑过去,喊了两个兄弟,把那三人押去找冯中远。
等到冯中远过来回话时都已经未时末了。
听冯中远娓娓道来,原来那妇人真是意外崴脚摔倒,打人的男人是她丈夫,平时总是疑神疑鬼,怀疑她与别人有染,因为这妇人有几分样貌,一个村里的妇人没有长的再比她好看的,因此只要哪个男人多看她一眼,他就会觉得自家婆娘与别人关系不纯,而他一年四季为了看着自家婆娘,从不出门找工,一家人就靠着二亩地过日子。
被她丈夫怀疑是她奸夫的男人是一个离他们村很远的一个村的人,两村相隔很远,用十万八千里一词可以夸张点形容。
这男人也是时运背,他本来是吃过午饭打算找个地方去休息的,谁知道这妇人端着一摞碗筷急匆匆走过来啊,就那么该死的凑巧,她摔倒,他正走到那里,她歪倒在他身上,又好巧不巧的被她男人看到,因此就形成了这让人爆粗口的误会,还跟着挨了几拳,脸好疼啊……
就因这都不算捕风捉影事就对人拳打脚踢,也不知这男人脑子里想什么呢,天天爱往自己头上送绿帽子,别人不给他,自己还非得往头上争着抢着带。
想想这女子也是可怜,就因有了副比别的妇人稍稍好看的脸,就遭了罪,这世间人容人的度量都太小了,上天把人做了两副容貌,一丑,一美,容貌美了遭人惦记,容貌丑了,使人唾弃!
万物生长,皆是自然雕刻。
这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妇人着实是冤枉。女子长大嫁人,本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同甘共苦,忆苦思甜,不说享福吧,却也说的上是和美,怎么就入了虎口狼窝,差点把自己埋葬了呢?
真是同人不同命!
晚上吃饭听黄云说,三人皆被冯中远请了出去,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人放肆,目无王法,这种人没给他板子挨都算他今日起床烧高香了。xǐυmь.℃òm
搞笑的是,那男人走时还吵吵嚷嚷的说要跟冯中远要工钱呢,还直接要二两,说当时说的不管做几天工都给二两银子。
都把冯中远气笑了,这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直接把‘完工后’三个字过滤了。
后来还是冯中远说要衙役把他带去县衙先‘养’着,等他抽出空来再给他算工钱。
那妇人抽抽啼蹄先转身回家了,男人一看女人走了,想继续缠着要工钱,却又害怕真被捉到县衙去,也急里慌张,一步三回头,百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跟着走了。
晚上风依旧是燥热的,冲了凉后不一会又热的浑身是汗,躺在床上他也睡不着,想着今天那女子因相貌好看生活的不如意,不知叶琬瑶又是怎么面对生活的?她以前有没有因为相貌不好而被人指指点点?有没有被人取笑?
许是也有诸多不好吧,相貌有异,哪能不处在疯言乱语中,瞧她姻缘便知,定是有许多不顺的。想她如今那么乐观,眼耀星辰,或许是因为她有叶景明与叶母那样一双好父母将她宠的很好吧,也或许是她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可以直观面对那些负面不好的影响。
也不知那姑娘今夜可好眠啊?
反正今夜他是好难入眠,睡不着便想的多,一会儿是她那日在酒楼里坐在他腿上亲吻他入心的样子,一会儿是那天大雨里她在陵园抚过他眉头,踮着脚亲吻他认真安慰他的样子,还有她想偷偷勾起他的手,害羞又大胆的模样……一幕幕在脑中走马观花似的,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记住关于她的那么多事情。
窗外无风,热浪滚滚,躺着的席子上就像被火烘烤过一样,热的人心神不宁。
他翻来覆去,才发现睡眠正在与他作对。他越是想要入睡,却偏偏入睡不了,原来世间可笑的东西真的很多,他曾经还说不想娶亲了呢,没想到真是世事弄人啊,如今却有一个姑娘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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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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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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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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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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