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比,京城的情况倒是冷滞着,也令许多人暗下怨三道四的,同时也让一些观着时下局势的人暗生欢喜。
吊唁完,镇国公夫人与叶母一前一后的从宫中出来,到了宫外两人离着些距离彼此交换了个改天约的眼神,便各自蹬上自家府邸的马车。
“国公爷现在不回去,咱们先走吧。”镇国公夫人边对着驾车的车夫说,边扶着香秀的手臂上了马车。
车夫唯唯应着。
到了车内,镇国公夫人将将坐下,便听香秀有些激动的低声说:“夫人,公子与少夫人真没回来呢!”
镇国公夫人微微有些不以为然,心道:‘她哪里配让她的逸儿回来吊唁’却是没说出来,只指着香秀宠溺无奈的说:“你啊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丫头似的,这会怎么藏不住情绪了?”
说罢,主仆两人默契相视一眼,无声失笑。
向来在众人面前正人君子的颜逸,在遇见叶琬瑶这个温婉可人的美人后,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三番几次失去方寸。
幸而两人玩闹起来还有理智,没至于荒唐无度叫人看了笑话。
叶琬瑶坐在一旁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年,知风就长大了,变得更懂事了,也稳重了。”
瞧这孩子多懂事,知道她身体不便,把这车驾的可真一点儿也不颠簸,稳稳当当的,要不是看得到外面倒退的景象,她都要误以为这车子是在原地踏步呢。
颜逸眯着眼半睡半醒的样子,听见叶琬瑶说话,似乎很赞同她说的话。
的确,知风跟着他的这一年多真的变化很大,过了少年懵懂的无知,直变的成熟稳重了,做起事情来竟也让人放心了不少。
想当初他才到他们院里时,还是毛孩子一个,做事虽然也挺懂事,甚至还有些装模做样的老成,但终不如现在实实在在的稳重,让人放心。
可这过程……是许多人都没经历过的啊!
颜逸欣慰的同时又有些伤感,一想到这过程,他心情瞬间变得异常沉重,死气暮哀的。
马车里的气氛蓦然转变,察觉到了变化,叶琬瑶迅速转过身来吃惊的看向颜逸。
就见他垂着眼不知怎么了,安安静静的坐在那仿若刻在车壁上的一幅画纹丝不动,眉目间神色黯然,低落的情绪瞬间就令人想到西北战后的情景,那种了无生机的模样,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xiumb.com
叶琬瑶惶惶着。
她讨厌看到颜逸身上显露出的低落情绪,她喜欢他明亮,有活力,时时刻刻温润雅致,或者丰神俊逸。
他情绪低落,她就会心慌,这种感觉实在是要人命。
叶琬瑶绞着脑汁想办法。
她不容许颜逸在自己面前有这种情绪。
须臾片刻,就见她眼神一转,娇憨媚态满面,张了张嘴正欲撒娇,就见马车对面的窗口处映入一抹玄色衣衫,紧跟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窗口处。
“公子,属下回来了。”
孙静骑着马跟马车并进着,无意朝马车里看了一眼,冷不丁的就见叶琬瑶与他视线对上了,两人同时愣了愣,下一刻,叶琬瑶像被针扎到似的,手忙脚乱的收了心思,尴尬的低头整理起衣袖上的绣花。
孙静也没想到自己一低头竟会看到不该看的,人也是瞬间尴尬的又羞又不自在,骑着马立时躲得远远的。
他实在没想到这车窗开着里面竟是如此秋色,怪不得将军非要坐马车!
听见孙静的声音,颜逸回过神,抬起头很自然的朝叶琬瑶看去,正巧看到她满脸火红的低着头揪着袖子上的两根绣线,两片乌黑眼羽遮着眼底的神色,几乎是瞬间,他身上低迷的气息一下子就没了。
颜逸没先去问孙静话,反倒凑到叶琬瑶面前好奇的打探着,他实在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夫人这面上的神情怎么看上去是一副羞哒哒的模样?
知道眼前的人在打量自己,叶琬瑶下意识的躲着颜逸的目光,脸也是越来越羞,头也是越来越低,隐在长裙下的脚都跟着尴尬的恨不得把鞋底抠穿。
颜逸看着她这模样,不明所以,好笑的问:“这是怎么了?”
叶琬瑶微弯着腰不吭声,颜逸见状,先转过身凑到自己身后的窗口问了句:“怎么样?”
听到问话,孙静又骑着马跑过来,目光躲躲闪闪的说:“所有人都很好。”
颜逸并未看到孙静的不自在,只蹙着眉头想,被发配的人能有多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全都是苛刻。
虽说同是南行,可到底是与自己这边不同有舟车侍候,他们却必须是一步一脚印的走。
而且天气也日渐寒冷,不说冷不死,但也是实打实的在受罪。
只是孙静这么说,除非是有人暗中帮助,或特别吩咐。
“你的意思是?”
“属下听胡大人的意思是陛下念着镇国公府,让人暗下做了准备,他们就京里那段路时是徒步走出,之后的路程会尽量避着城镇,选择一些安全合适的小路,会有马车载着,钱财方面也很宽裕,离京时夫人也给他们送了银票过去……”
孙静仔细的说着。
颜逸认真的听着。
马车飞奔着……
许多事顺其自然呢有了安排,就像人有了归宿,心就自然而然的也安逸了下来。
不受世事牵绊,倒觉这世间还是有诸多美好等着人去欣赏。
秋光里,微风不燥,秋阳正适,午时闲暇,这好秋色总是容易把人熏的昏昏欲睡。
马车跑了十几天,越往南去,这环境倒是有了些许变化。
不似京城的白草斩秋风,树木矣矣,这南边的景色可比京城那边好看多了。
一路黄草翻腾,残花点缀,错落有致的树木,甚至还有绿叶相衬着,洽值秋意浓浓啊!
只是眼前秋色无限好,颜逸骑着马却没半点开怀欢喜的模样。
他紧皱着眉握着马绳跑在队伍前端,神色凝重,额头凛凛冒着汗,同时眼睛时不时的朝四周扫去。
在见到不远处有一片树林时,他立刻下令让大家停下休息,支锅煮饭,他则找了个到树林里打猎的借口,快速带着黄云与秦墨进了林子。
才一进到林子,颜逸就立刻撑不住软了腿脚跌倒了下去。
黄云与秦墨两人见状,慌忙架起他朝林中又走远了些。
生怕又像上一次一样被叶琬瑶差点撞见。
此时叶琬瑶正躺在马车里小睡着。
容菡站在马车旁若有所思的看着颜逸他们入的林子。
马车不远处,锦儿与锦画,锦屏三人忙着洗米,切菜,剩下的男人们有的在搭锅支灶,有的在捡柴和,还有的被锦儿她们指使着择菜,找水团团乱转的。
“将军,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树林里,黄云与秦墨围着颜逸着急的问。
白着一张脸,颜逸坐在树根上疼的说不出半句话,满头冷汗汇流成线,顺着脸颊流下簌簌洛进衣衫里浸湿一片。
这才短短半月之久,这毒便已发作三次了,且时间相隔是越来越短,怕是等不到到姑苏,他身上这毒就会爆发。
然而金小寒没来到的情况下,他是一点也不敢让叶琬瑶知道,所以每次毒发,他总要拼命的压制着,以至于越压制越糟糕,疏痛的时候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即使如此,颜逸也是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因为疼痛大喊大叫疯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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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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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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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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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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