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正面走来,耿老刚好是能够看到他的模样。
此刻难以置信地目光,扫在黑影人的面孔之上,他的模样竟然跟自己的班长一模一样!
“班...班长!!”
昨天,自己还捧了班长的骨灰来着。
没想到,今日竟然看到了与他长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存在。
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原本有些阴暗的身影,伴随着对方靠近街道口的光芒,若隐若现地浮现在耿老的面前,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够轻易地看清楚其身上穿着的老式军衣,炮火在其上烧灼了几道大口子,右手手臂上破破烂烂的洞口,似乎有着一丝丝鲜红从中冒出。Χiυmъ.cοΜ
伴随着他的靠近。
淡淡的腥味,掺杂着一股熟悉的火药味,随着微风传到了耿老的鼻子里。
因为年纪而有些障碍的嗅觉,在此刻,却是那么的敏锐。
火药的味道,还是跟当年一样。
混着血腥味,就往脑袋里钻,很上头。
但也很恶心。
不过,经过那段炮轰乱炸的年月,耿老早已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味道,甚至,还有些怀念。
此刻,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
回忆起已故的友人。
他的眼神微微颤抖,一丝丝酸涩涌上了鼻尖。
看向来人,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地在他身上摸索着,希望能够找到跟当年班长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好让自己的错觉给破碎掉。
那充满灰尘的帽子,沾染了风尘的挥霍。
熠熠生辉的帽徽,是班长最喜欢,也是最不能看到蒙尘的地方,一得空,就得用袖口去擦拭一番。
干枯的嘴唇,起皮,冻得脸色铁青,战场的环境就是如此恶劣,保暖衣物和设备不足,当年每个人都是这样子挨过来的。
顺势往下看,残破的衣服,露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破洞。
因为时不时就要面临轰炸,而不断躲避,趴下的衣服,早已经灰黑一片,原本的颜色已经磨的看不清楚了,只有那黑色的炮火轰击痕迹,还有土屑的沾染。
袖口处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如果不知道它原本的颜色,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件黑色的作战服。
至于裤子,已经被火烧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铁青的皮肤。
鞋子呢?
哪有什么鞋子,只有拿着沾染着冰雪的草皮裹起来的脚。
脚踝处早已经被风雪侵染,混为一体般僵硬,冰血混合在一块,肿的令人心疼。
......
还是最熟悉的模样,最熟悉的恶劣情况。
犹如自己残缺不全的手指,每个战士因为那寒冷无比的天气,冻残的不在少数,班长自然也是在其中之一。
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的衣物。
一丝红润扑上了耿老的眼眶,逼得泪水缠绕在眼眶中,不肯退散。
一时间,他竟然有几分紧张。
怀揣着这数十年来,每次入梦都会见到的场景。
如此熟悉的身影,如今就切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像是做梦一般。
颤巍巍的目光,抬头看向了来人的脸庞。
迟疑之时。
来人已经裂开嘴皮,冷的铁青一片的嘴,缓缓开启:
“耿正阳!”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犹如扯断泪腺的最后一根弦音!
耿老浑身猛地一颤,手中拐杖直接松开,努力挺着他那佝偻的身躯,用尽全身所有力气。
拼命喊出:
“到!”
泪水瞬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划过他那布满沟壑的脸颊,却未曾褪去那少年一般的坚定的神色。
正如当年那般的坚定,眼中充斥着光芒!
那是信仰,是希望!
有些黑沉的身影,像是能够阻挡光芒一般。
无论是无意间抛射过来的远处灯光,还是近处的霓凰灯光,此刻都像是被阻断了一般,被隔断在他的身体之外。
任何光芒,都无法将这位身影给照亮。
反倒是因为他的出现,周遭像是被照亮了一番,显得明亮。
“班长,班长,是....是你吗?”
耿老强忍着泪水,但还是不断地有泪水从眼中掉落。
嘶哑的声音,这一刻颤抖着。
多少年压抑的情感,似乎就在爆发的边缘!
班长,这个对他意义深远的词语。
当年在战场上。
班长是自己关系最好的战友,也是自己的过命拜把子兄弟,更是那引领自己前进的光芒!
这些年来,自己活在世上的每天,都不曾失去方向。
那是因为耿正阳清楚自己能够有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个战友的舍身取义,不计名利地付出,才换来的美好,在这样美好的时代中,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进行一丝的退却和抱怨,相比之前的龙国,不断奋发进取的它,是多么的伟大。
自己能够见证它的一步步强大,为战友们目睹这百十年的光景遭际。
国际地位上由弱小可欺变为受人尊敬,他深切的知道祖国的不易。
更明白,有多少个像他们这样的战士,在这些光景的背后默默地扛着大旗,挑起大梁,护国而行!!
也许他们受到过什么委屈,痛诉过什么遭遇,但若是红星闪耀,必有他们护航前行的身躯!
这些年来,龙国的强大他是格外关注的,生怕错过了一些,到下面的时候,不好跟兄弟们说清楚。
他们曾经拼命保护过的秀丽山川,大好河山,已然是如此盛世天下!
我们的人可以挺着胸膛,走出国门。
不再担惊受怕,被人随意凌辱!
也不用担心受到任何的伤害和威胁,任何时候,他们都能够骄傲自豪地告诉所有人,他们是龙人。
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国度的公民。
因为每个龙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国家!
往前,先烈以命护国,
往后,国强不息而护民!
....
此刻,
自己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的班长身影,此刻竟像是做梦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耿正阳!”
看到站在面前哭着的耿正阳,班长缓缓张开干枯的嘴唇,喊道。
“到!”
闻声,
耿正阳依旧没有任何拖拉,直接挺身应道!
用他那最庄严,最严肃,最饱满的一面,响应班长的声音!
周围原本还在喧闹的众人,看到耿正阳两人,皆是有些疑惑地将目光投递了过去。
这道奇怪的身影,与周遭格格不入。
出现的时候,他身旁的巨大家伙,还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离得近的一些人,有幸窥探到了他的面容。
跟他们预想的不同。
并非是什么老者,而是一个还算是年轻的人。
模样打扮像是一个刚经历过战争的军人,他的身影坚挺,即便是穿着有些残破的衣服,依旧难掩那份坚毅的气质。
谷崲</span>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竟然走到了耿老的面前。
直接叫出了老者的名字!
原本不少人还觉得这个人不讲礼数,竟然直呼其名!
按照年龄来说,他可是要比耿老小好多岁,你不尊称一声也就算了,竟然直呼其名!
太没礼貌了。
可下一刻,他们就狠狠震惊了一番。
因为那个被岁月佝偻了身躯的老者,此刻已然扔掉了手中的拐杖,拼命地最大程度挺起胸膛,朝着这个饱经风霜的年轻士兵,落泪行礼!
甚至用最饱满的状态,应着年轻士兵的点名!
“这是什么情况?”
“我还以为这个年轻人是哪个愣头青,没想到,老人竟然对他这么尊敬!”
“拐杖都扔了,也要用最好的姿态来面对他。”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着老人向青年的士兵敬礼,这一幕莫名地让我泪崩!”
“为什么感觉眼泪就不受控制呢...那位老兵的一声到,给我喊得头皮发麻,眼泪都给喊出来了。”
“完了,我的手机好像坏了,怎么照不出人来?”
“不知道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但这个少年的身份,绝对要比这位耿老还为之神秘,为之令人尊敬吧。”
“等等,你说什么?”
“少年?他是少年吗?我没看到他的脸。”
“嗯,我看到了,看上去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刚成年。”
“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居然让老兵落泪,为之敬礼?”
“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会!?”
“怎么会穿上这身老式的军装,身上为什么会有炮火的痕迹,那一声呼喊名字为何是那么的坚毅和成熟?这真的只是个孩子?”
“在他这个年纪,不该是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么?十七八岁,也差不多该上大学了,人生的转折点,大学生活多美好....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这样饱经风霜的打扮?”
“不清楚。”
“也不知道这位少年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才能够让老兵表现出这么尊敬的态度,这么地令人敬重!刚刚我好像听到那位老者,叫他班长!”
“灯光像是撒不到他的身上一样,我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是能够闻到,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嗯,好像是火药味一样,但又有点怪!”
“因为有血的味道,掺和在上面了!”
“是的!”
......
众人的目光有些好奇地看向两人对视而立的地方。
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少年,出场方式已经令人感到有些诧异。
但是没想到,他一步步地朝着老者走去,直到站在老者面前的时候,老者会是那样的手足无措,那样紧张又激动的目光,那样饱含热泪的应声!
饱经风霜的老式军衣,还挂着冰碎屑,裸露出来一些被冻伤的部位。
脚踝处更是肿的跟冰雪混在了一起,像是长时间驻足在冰霜之中一样,脚就像是一个血冰块,坚硬狰狞。
那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疼痛,可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有的,只是那坚定的神态,面对耿正阳这样的老者。
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像是大哥哥一般,也像是他最尊敬的领导。
这一幕,看的众人有些费解。
无法理解。
难以置信。
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上来说,他们都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少年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耿正阳身上,带着一抹坚定:
“耿正阳,我们的阵地,守住了吗?”
闻声,
耿正阳身子一颤,眼中含泪地看向他:
“班长,我...我...”
“我没守住!”
带着哭腔的声音,诉说着无奈又悲痛的话语。
少年的面色一怔,似乎是被耿正阳的话给怔住了。
见状。
耿正阳心有愧疚地低下头,抹着泪水。
面对这条如今寇旗飘摇的街道,任凭他如何,也说不出守住的话。
甚至,现在的自己,还被拦在了街道之外!
心中的酸楚和愧疚,还有对班长战友的思念,一时间化为泪水,不断奔涌而出。
众人眼中的老者,此刻像是一个孩子般哭着。
面对班长的问话,他愧疚落泪。
看着面前哭泣的耿正阳。
班长一笑:
“还跟个小孩一样,爱哭!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没忘!”
耿正阳连忙抹去眼泪,摇了摇头。
旋即,
嘴唇颤抖着,带着一抹嘶哑开口:
“我...我....我没守住,班长!”
“放屁!”
话音未落,少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手按在了耿正阳的脑袋上。
神色严肃,目光坚毅:
“谁说你没守住!?”
“这条街我....”
耿正阳面色一怔,要解释。
不料,
班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守的挺好吗!?”
“你守住了我们龙国人的骨气,守住了我们的底线,那就是守住了我们的阵地!”
话音落下。
沉劲有力的话语,飘扬在整条街道之上!
原本还抱着看戏态度的众人,此刻面色随之凝重了起来。
全场龙人肃然起敬!
“班长!”
耿正阳的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看向班长。
颤抖的声音,掩饰不住他的激动。
班长没有责怪自己。
心中的愧疚,在这一刻,也随之荡然无存!
班长那少年的模样,依旧如同当年。
那年,他们正年轻!
那年,少年的他们,也曾面对过淋漓的鲜血,而坚定自己的信念!
如今,这坚定的信念,经历无数个岁月。
依然不改初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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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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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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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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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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