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古风素衣的打扮,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手中的唢呐,则是被他用特殊的黑色包裹,包了起来。
并未显露,但周身散发而出的卓然气场,一般人也不敢轻易接近。
他的目光扫视了周遭一圈。
唐校长的灵堂是搭在半山腰的一个废旧学校。
断壁残垣已经让人很难认出来这曾经也是一个读书声朗朗的地方。
伴随着天色的逐渐明亮,越来越多的人沿着山脚下向上汇聚而来。
他们缓缓地朝着半山坡走去,如同逆流而上的小溪,连绵不绝。
这些人之中,有的是唐校长曾经的学生,有的是镇上的居民。
也有从周围镇子上赶来的人。
他们的手中提着几道纸钱,或者花圈。
他们将纸钱放在灵堂上,灵堂前鲜花堆簇,环绕着唐瑛的照片。
花圈摆放在灵堂两侧,摆不下了,就会挪到旁边的学校老墙上去。
随后,守在一旁的娟儿,则是给他们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孝衣和孝帽。
穿上孝衣,戴上孝帽,他们对着灵堂里的棺材给唐校长磕两个头。
同样,娟儿要迎着宾客,磕头回礼。
越来越多的来宾到来,使得半山腰上的这座废弃的学校,远远看上去就时白茫茫的一片。
白色的孝衣,白色的灵堂,还有那白色的挽联花圈。
不知不觉,就到了早上八点。
这山脚下前来的人,反而越多了。
除去唐校长曾经的学生,镇上的居民之外。
苏辰放眼看去,发现不少小朋友正在大人的带领之下,胸口上别着白色的胸花,朝着半山坡上的这座废弃学校走来。
这些孩子,都是唐校长的学生。
家长带着孩子们,前来送唐校长一程。
前来灵堂的这一路上,关于唐校长的事情,苏辰也打听了一番,有所了解:
整个桦义镇从一座学校都没有,再到临时组建起来的这所村小学,小小的教室里仅有的几个学生,适龄的孩子忙于农活,无法抽身学习,家里也不愿意支出多余开销;家里的老人们觉得让孩子帮忙做点农活,比送他们去学校读书有用的多。也正是因为如此,支教的老师走了一批又一批,学生们的教育也更难了。Χiυmъ.cοΜ
面对这样的困境,唐校长并未知难而退,她一边走访桦义镇这十里八乡,各个家庭,劝说他们将孩子送进学校,接受教育;另一边,则是奔走在各个相关的机构,为孩子们上学创造更好的条件,寻找更多愿意前来支教的老师。
功夫不负有心人,唐校长十八年的坚持不懈,终于成功建立了一座镇学校,使得各个年级的孩子都能在这接受教育!这十八年的努力,换来的是每个孩子都能够不因贫困而放弃读书,换来的是,那一张张充满希望和憧憬的稚嫩脸庞!换来的是,那一声声发自内心的唐妈妈!
苏辰站在半山腰向着山路的方向望去,想象着这些年唐瑛强忍着病痛,挥汗前行,穿走在各个艰难坎坷山路之上的场景。
辛苦,却很坚定!
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走向这座废旧的学校,排着长长的队伍,走到灵堂上送上花圈,双膝跪地,上香,磕头!
看到这一幕,人群中的许多乡亲也忍不住挤出人群,就为了到唐校长的灵堂,给唐校长磕个头!
哭泣声压抑着。
再加上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是什么在紧抓着大家的心脏。
让人沉闷的难受。
几乎整个桦义镇的人,都来参加葬礼了。
他们时而低头擦泪,时而怀念唐校长生平,没人笑得出来。
灵堂内,小艾愤怒地看着娟儿,紧咬牙根:
“大家筹钱让你前去请唢呐,你这个时候跟我说没请到?葬礼这么大的事情,你难道当做是儿戏吗!?”
“你以为是我不想啊?你是没见到那李班主盛气凌人的模样,要不然你也会......”
娟儿面色委屈的说道,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她没想到葬礼上居然能来这么多人,更没想到,场面会是这么夸张!
望不尽的学子后生披孝,竟能够遮蔽半个山头!
男人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小艾气的两眼通红,全身发抖!
这时,忽然听得灵堂外传来一声粗犷的声音!
“李家班,唢呐到!”
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整个平静严肃的葬礼现场,显得格外突兀!
粗犷且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带着一股庄严的仪式感。
灵堂外的人群像是褪去的雪白潮水,缓缓向着两边移动。
分离出一条约一米宽的临时小路。
小路的尽头,一个中年男人手持一根黑柄的唢呐出现了!
“李师傅!”
“李师傅来了!”
“李家班的班主,李宏正!”
周围人小声地议论道,李家班在这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班子,谁家有事能够请到他们出场,都算是极为不容易的。
就是不知,这次请到的李家班,是几台?
听到外面的声音,灵堂中的人也是连忙走了出来,看到李宏正的第一眼,娟儿是极为意外的。
毕竟昨天李宏正拒绝自己的时候,是那么决绝。
不过此刻的她,哪里还敢有怪罪李班主的意思。
连忙作揖行礼,恭敬迎接。
行礼之后,娟儿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李班主。
李宏正面色并未有所波动,一脸凝重地朝着灵堂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身后,几个徒弟也出现了!
三个徒弟,各执一柄唢呐。
加上李宏正的那柄。
一共是四柄唢呐出现在她的面前。
四台!
两柄大唢呐,一柄中唢呐,一柄小唢呐!
这可是李家班最厉害的四个唢呐手了。
有些年轻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连忙向身边的长辈请教:
“叔,这唢呐为啥分几台,几台的?”
“唢呐这几台也是有讲究的,非四即是八。人活着就是四抬、八抬大轿;人死了就是四台、八台唢呐!”
“原来如此!”
“四台,怎么是四台!?”
“四台作揖行礼,八台孝子跪迎,刚刚这女子作揖行礼,看来请的就是四台了!”
“李班主亲自吹的四台,也算是不错了!”
众人显然有些失望,互相宽慰着。
按照他们的预期想法,唐校长这样的身份,再怎么说,也得是八台唢呐开路才对!
看着眼前这一幕,俨然只有四台唢呐!
灵堂外,小艾的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一时间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
不过很快,众人的眼神皆是一变!
娟儿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又有三个徒弟从后面跟了上来,手中拿着各色的乐器。
是二胡,笛子,笙!
最后一个魁梧的男人,则是扛着一面鼓!
八人的面色皆是庄严之中带着几丝悲怆!
竟然是八台!!
不远处观望葬礼的苏辰,见到这一幕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八台唢呐开道!
才配得上唐校长的送行!
八台唢呐,
孝子跪迎!
娟儿面色激动,连忙跪了下来。
八台唢呐,李班主亲自吹奏的八台唢呐!
这是李家班对唐校长的敬重。
远处穿孝的宾客,唐校长的学生们,桦义镇的乡亲们,看到这一幕面色都有些动容。
更有激动的,眼睛都泛红了,强忍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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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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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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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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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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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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