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竹这次又莫名其妙把林颂熙得罪了,那娘们非得说席竹找混混在黑巷子里把她打了顿。
明眼人听这话都明白十成都在玩笑,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席竹是出了名胆小怕事,人家林颂熙是谁?校里的大姐大,染发抽烟,整天学校吆五喝六,身后有着好几个跟班。欺负人家林颂熙?她席竹哪儿还有这本事啊,没被别人欺负都算不错。
学校领导那边私下收了人家林颂熙他家里人的钱,关系算是打通了,人情世故呗,都懂。说什么都非得让席竹退学。
席竹家还没脱贫,就那底层社会的,天天光为衣食住行发愁呢,肚子勉勉强强能填饱。有钱就是高人一等,牛逼吧,说一就是一。别不信,这还真挺现实的。
当那放在办公桌上那纸退学申请书推给她时,她还有个锤子办法,只能乖乖签完字灰溜溜滚回家。
那天离校她背着书包,书挺多的,比起其他人桌子上摞得高高的复习资料,那少得可怜几本学校必须标配的资料书看着确实挺寒碜,她好几次去过书店,看了眼市面上那资料题的价格,一本好几十块算是能顶她家里四口人吃上几天饭了,最后也只好悻悻离开。
她同桌指着桌子上说这几本干脆让她扔了,背回去多累赘啊。都是花钱买的她舍不得,非就说要自己带回去。同桌拗不过也就没多说了,言已至此,别自讨没趣嘛。
背着好几处打着补丁的书包,怀里还抱着多余塞不进书包的书下楼梯。还没下几阶,林颂熙就领着她一伙儿人堵住了她的路,环着胸讥讽地睨着她。
“哟,这不咋班那矮萝卜吗?”
顾名思义,说好听点就是营养不良,直白点那可不就是低矮挫。
席竹其实不丑,惨白的肤色,一双明亮的杏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有点小鹿般楚楚可怜,挺惹人心疼的。
就是穿得寒碜,绕来绕去还是一个穷病,校服学校规定人均两套,方便换洗。她退回去了一套,就连平常穿的衣服都是东一块补丁西一块的,裤子也是越改越短,眼镜框跟现如今时髦算挂不上半点半,是那种老式复古的大黑框,有点像上世纪祖上传下来的。
陈规、守旧,席竹算是在这个年龄段占了全。
席竹捏紧了书包肩带,太自卑了。头低得都能贴到地上了快。她算真没法子了,休学回家对她就意味着出去进厂打工,没书念了。家里几代人都算是啃老族,一代一代地啃,老得啃不动了就啃小的。
挺有意思。
话说回来,休学这事儿吧,她家里人提过不止一回了,老念叨说一个女孩子读书没啥用,叫回来尽快工作,刚满十八就找个人嫁了,给娘家补贴点彩礼钱,席竹又死活不肯,她妈骂她赔钱货。
“跟你说话呢,装哑巴是吧?”
那女生头发染的亮黄色,扎眼的很。别说还挺上道,看得出欺负人这事儿算没少干,把席竹逼到监控死角哪儿,伸手捏着下巴甩了几下。
疼…生硬的疼。
哭意涌上心头,堵住了嗓子眼,发不出一个字眼。
“嚯…学都不上了还背书包呢?”
林颂熙给站在身后看起来唯唯诺诺个女孩使了个眼色,旁边就是男厕所,意思显而易见的很。
“啊…我…”
那个女孩神色有些不情愿,杵了半天,刚那个黄毛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整了个踉跄。
“废你妈的话呢?磨磨唧唧。”
“林…林姐…真要扔进去吗?”
看着林颂熙恶狠狠的眼神,那个女孩硬着头皮最终“啪”一下把席竹的书包扔进了男厕所。
人善被人欺,你软弱你就活该被欺负。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就是这个世界固定的生存公式。
“不是要书包吗?”林颂熙环着胸,卑劣地抬了抬下巴,鞋底踩着席竹手背,笑:“自己爬进去捡啊。”
…
席竹也在想,同样是一个鼻子一双眼,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有人出生就在深渊。在深渊的人是没办法看到光明的,她曾天真地以为用努力可以弥补差距。
现在看来,终还是一场空。因为你要明白,有些差距是你几辈子的追赶都追不上,骨子里那种高人一等的气质是练不出的。
席竹明白纵然没有书包这个事儿,林颂熙今天还会找各种理由逼她进男厕所,简言之就是想看她出糗呗。
怎么着吧,为了去避免更多的麻烦,只能顺从她的想法。
席竹慢吞吞地爬了进去,营养不良导致的体弱,不一会儿双手有些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目光开始眩晕了,恍惚间她看到了男厕所窗口处一个挺拔的身形,斜斜地侧着头,一只手插在了校服裤口袋里,从窗边溢出的风卷起他的发梢,指尖的香烟忽明忽暗,烟雾缭绕地看不清他的神色。
听到声响,他掐断香烟转过身来,偏了偏头,有一瞬间的愣神,紧接着擒着抹不羁的笑,眼神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席竹,淡淡地发问。
“眼瞎吗?”
声音很清冷,有点孤傲。
“不…不好意思…书…我书包。”
席竹有些语无伦次,小心翼翼指了指他脚边的一个挺破烂的书包。从外表看得出这是个很优质的男生,在学校应该满地都是情敌那种,至少和林颂熙算得上是一个圈子的人,地位这事儿真没办法,挺能压死人的。她得罪不起,只好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视线顺着滑到了脚下,崭新的白色球鞋上被她的书包蹭了层灰。他几不可闻地蹙起了眉,径直绕过地板上的席竹离开了。琇書網
高傲得连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
席竹吸了吸鼻子没哭,她颤颤巍巍拿起书包,刚被林颂熙踩的手背痛得通红,手指关节哪儿青一块紫一块。
索性还好的是,林颂熙她们已经离开了,还算能安稳一会儿。
第二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家是避风港湾。挺多人都赞同这句话,但席竹不。
学校呢在挺繁荣的市区里,她家则是在一个离市区很远城中村的小巷子里。每一天上下学她都能感受到来自同一城市两个世界的落差。
她记得当年中考,全区第一名呢,她当时初中在镇子上念的书,说起来挺有意思的,当时区里最好的五个初中在出成绩的那天都在各处议论着到底那个全区第一名究竟花落谁家,争来争去闹得挺沸沸扬扬的。
最后,没想到区里第一名是个来自小镇上的学生,就是席竹。
当时在知道自己是第一名的那个瞬间,她爸妈没有像平常父母那样为她感到骄傲,而是发愁。
上高中了啊,就不是义务教育了,要交学费吧。
肚子都填不饱,钱哪儿来?
她爸妈对她的规划挺传统,就是义务教育结束后就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女儿嘛…我们对你的义务就是把你嫁出去。毕竟女儿也不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啊,趁着她还小能压榨就压榨。
差点没书念了。
还好市里有个私立学校为了升学率呗,就同意免学费保送到了振泉中学。私立私立说好听点就是贵族学校,席竹进去后感受最深的是阶级,是自己的格格不入。
绕过烟雾升腾、火花四溅的夜市就走到了昏暗的小巷子里,老旧的路灯多年没人维修导致不停地扑闪着,墙壁上贴着无数办证招婚的小广告,看得出,有年代感。
这个点正是周围邻居的大龄妇女坐在一起唠嗑的时间,搬着小板凳拿着瓜子啥的就坐在街门前八卦,内容无关乎就是谁儿子还是女儿学习成绩怎么样,谁家老公在外头赚了多少钱谁多有出息,比谁家楼盖的更高,装修的更好。
挺无聊的。
至少席竹这样认为。
她家算是这条街门上最穷的一户,平日大门掩得严严实实,有点“闭关锁国”的意味。
说到底还是自卑呗,怕遭人说闲话。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小市民啊,都好面。
屋里挺安静的,她母亲正在躺床上玩手机,席竹一边放下书包,随口问着:“爸呢?”
“打麻将去了。”她妈袁雪兰手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着,压根就没打算多看席竹一眼。
一边嘴上喊着没钱没钱,一边又懒病缠身。这话放在席竹爸妈身上挺形象。
“噢对了,你不是退学了嘛…我给你看了个工作,你明天去看看…一个月一千五。”袁雪兰这时停下了手底下的动作,说着:“你未成年…进厂啥的都得实名…网吧那边打扫个卫生…活也轻松,就是钱给的少了点。”
“我知道了。”
下午做的剩饭放在了厨房,没有保鲜膜,没有冰箱,一个瓷碗盖在盘子上算是起到保温作用了。
席竹扒着碗里冰冷的剩饭,谈不上难受,或许是早已经习惯了。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摇摇晃晃的灯,刺眼到让她眯起眼。
实话说在这个家,她没有感受到温情。
就因为她是女儿吗?
第二天一早,席竹换了套自己衣柜还算拿得出手的衣服,高马尾,背了个双肩包,白色t恤,被水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球鞋上补的几个补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出门了。
网吧负责招聘的负责人看了看对面神情明显有点局促的小姑娘,明显就一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嘛。
“一个月工资一千五,包吃不包住,比咋这儿正式员工少五百,可以吗?”
童工,市场上都这个价。
席竹点头算是同意了。
“成,那边员工休息室换个衣服今天中午就正式上班吧。”
第三章
来网吧上网的绝大部分都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直白点就是逃学打游戏来的呗。
席竹打扫着卫生,拿着扫帚弯着腰扫地,怎么说呢,说好听点就是席竹这个人挺本分的,没投机取巧过,也不会偷奸耍滑,说难听就是过于死板。
“你好,麻烦抬一下脚…”
半曲着身子挨个问着,挺卑微的。
突然一双白色的球鞋踩在了扫帚上,她抬起头,侧脸出奇的精致,高挺的鼻,长而密的眼睫毛下是一双薄情的单眼皮,他卸下耳机挂脖子上,侧着头戏谑地自上而下打量着席竹。
他没说话。
是他…
席竹心脏仿佛已经停顿了,这张脸无限放大,他靠近她的侧脸,嘴角上扬。
“嚯。”
他神色挺惊讶的,只不过一瞬就转成卑劣的笑。
“跟踪狂啊。”
他勾起眼皮,几个字眼咬得很重,审视的目光好暇睨着席竹,接着就退身靠在沙发上,环着胸等待着她的下文。
席竹不好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一贯词穷。只好转身拿起扫帚要离开。
魏子彦站起来伸出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他个子很高,席竹抬头也只能看到他白皙的下巴那种,凑近后散发出来的是他校服上淡淡洗衣液的薰衣草味。
挺好闻的。
“走什么啊?”
他好笑地低头俯视着席竹,就问道:“不是来打扫卫生吗?”
太阳光从窗边溢进打在了少年的侧脸上,头发丝折射出的光泽,光线好像把他那双原本冰冷的眉眼照得异常温暖,抿起唇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切显得安静而美好。
席竹愣愣地看着他清晰无比的下颌线。
“这个点怎么不去学校上课啊。”
这话挺不切此刻这种氛围的,至少按照小年轻那种恋爱剧的剧情说算是。
“…你说什么?”
席竹反应很慢,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只隐隐呼呼听到他后半句说什么什么上课。
“我说,怎么来这儿打工了?”
说完这话,其实魏子彦觉得自己是傻了吗,居然能问她这么幼稚的问题,有点像小女生的碎碎念。
想撤回没用了。
魏子彦有点暗恼。
“嗯…退学了。”
席竹没多说话,拿起扫帚飞快扫了一遍他脚下的垃圾就迅速离开了。
“欸…”
见她要走,魏子彦还想再多问几个问题呢,比如她为什么退学,为什么昨天在学校进男厕所。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却只从她的衣角处溜过。
逃离出他的臂弯后,席竹卸下了原本紧绷的状态,双手撑在洗簌台上,垂着头深呼了口气,接着抬头看了眼化妆镜里的自己。
黑色镜框下是一双大而憔悴的杏眼,皮肤白皙到不健康,唇起着薄薄的一层干皮。
这时,手机响起来了消息提示音。
席竹掏出手机一看。
是她同桌高丽丽给她发来的消息。
上面发了很多话,席竹最先点开的是发来的一张截图。
是学校论坛上截下来的图。
内容就是她昨天爬进男厕所时候拍下来的。
发出照片的是一个匿名账号,下面的评论清一色都是批判的。无关乎什么“不知羞耻”“不要脸”这种,总而言之,讽刺的比同情的人多。
席竹呼吸停滞了,她大脑挺空白。
很明显,这张照片是林颂熙拍下来的,也肯定是她发在论坛上的。
去学校和林颂熙当面对质?别自讨没趣了。说不定还没进校门就要被一大堆人的唾沫星子淹没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吗?
另一边的魏子彦当然也收到了这条推送,被顶到了论坛置顶热门,想不知道都难。
这时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关系,很明显啊,这事儿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
魏子彦轻蹙着眉角,手指在手机边缘处敲打,另一只手来回在下唇画着圈圈,像是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
他探出头看了眼卫生间那个方向,说实话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卫生间里的席竹,魏子彦也不清楚自己在看什么,挺矛盾的,就是忍不住想确定些什么,说不上来。
第四章
席竹好半晌才平复下来心情,她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对面就是男厕所,魏子彦正站在玄关处,挺拔的身形转过身来,侧头看着她,就伸手递出去一瓶可乐。
“那天的事…对不起。”
“…什么?”
席竹没听清,两只手拿着扫帚呢,由于身高差,她只能抬起头看着他光洁的下巴。两个眼睛哭过嘛,刚随便拿衣服袖子擦得眼泪,现在还红着呢,小脸也红扑扑的。
魏子彦眼不瞎,当然能看出来。见她半天没反应,撇撇嘴,径直把手上的可乐瓶塞进了她怀里。
“没开呢,干净的。”
“刚店员拿错了,我习惯喝无糖的呢...”
“换来换去多麻烦啊,当垃圾扔了太可惜。送你了。”
可乐挺冰的,现在还是秋天呢,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凉。
魏子彦进卫生间了。
席竹感觉魏子彦这人挺莫名其妙的,上个厕所带瓶可乐,什么癖好。网上有个挺有意思的梗,叫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这算什么?
秋天的第一瓶可乐。
来来回回的人行,进出卫生间,席竹看着怀中这瓶可乐思绪万千。
魏子彦靠在卫生间窗边哪儿抽了根烟,挺烦的,说不上来,他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趴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有点像乌龟走路,挺好笑的。
魏子彦弹了弹烟灰,嘴角咧开了抹弧度。
他回去后,席竹已经走了,倒班呢呗,回到座位上后,他桌子上放了瓶饮料,上面贴着个纸条片,写着一串清秀的字体。
“那个...可乐我帮你换成无糖的了。”
魏子彦抬眼一看,桌边放了瓶未开封的可乐。
谁喝可乐喜欢无糖的啊...
魏子彦气得想骂人。
席竹下班了啊,她刚才其实想出钱买一瓶送给魏子彦,礼尚往来,毕竟是别人送给她的,不好拒绝。但是吧,掏出她口袋里那零散不多的钱,就被成功劝退了。
第五章
魏子彦再次见到席竹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要说魏子彦这几天有事没事就逃课去网吧泡一天,兄弟喊他打球他都不去。
从网吧开门等到关门都没看到席竹,他上学都没起这么早过。说实话,平常最喜欢去网吧打游戏这时候却觉得游戏没多大意思了,有点失落。
那天期中考,这算真逃不成。中午顺道就在学校餐厅吃饭了,魏子彦人长得帅,个子高还会打篮球,家境还好,走到校园里就是一道风景线那种,回头率挺高的。
正值饭点,餐厅人挺多,挺挤。他一边玩着手游一边排队等饭,刚排到他,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线。
“再加点米饭是吗?”
魏子彦卸下来耳机向侧边看去,旁边那个快餐档口的打饭的正是席竹。她戴着白色的鸭舌帽,穿着餐厅阿姨统一的制服,正给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学打饭呢。
说实话,这种见面方式,魏子彦这一辈子也没有想到。
他借道插了那个男同学的队,接过来席竹刚从窗口递出来的餐盘,语气是一贯的玩世不恭。
“又改行了啊?”
那男同学正准备接过饭呢,见前面有人插队,正想上去好好说教说教,看到来人是魏子彦,只好默默泄气,不敢出声地退了回去。
席竹抬头看向面前咧嘴笑得纨绔的少年,愣了几秒钟,迅速地压低了鸭舌帽。
“一共八块。”她没有回复魏子彦,只是低低地报了付款金额,在旁边付款机上输了串数字,魏子彦勾了勾眉角没说话,接着掏出卡按在上面。
“滴——”付款成功。
下一位同学。
饭点时间过了,席竹正在有条有绪地收拾剩下的饭菜跟空盘,魏子彦来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没走,刚才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座位就坐下吃了。他敲了敲窗口前的玻璃罩。
席竹没抬头看而是干着自己手下的事情,她知道是魏子彦。
“怎么当起食堂阿姨了?”魏子彦看她不招式自己,也没恼,就半倚着身子靠在窗口,问了句。
“网吧活还接不接了?”
席竹没说话。
久久的沉默后,魏子彦突然试探性说:
“这么缺钱?”
席竹端起剩下饭菜的盘子的手一顿,看着魏子彦,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执拗着。
“你很有钱吗?”
像是一句反问。
“不算。”
魏子彦这话不掺假,他自己确实没钱,钱都是他家里的,是他爸的,他从来不把他自己的事儿跟他爸掺和在一起说。
又是阵沉默。
“林姐,看到没,就那个窗口。”
餐厅柱子后几道身影探着脑袋,林颂熙后面的跟班,就上次那黄毛,指着席竹卖饭那个窗口那儿,笑得一脸狗腿。
“确定没看错?”
林颂熙手里还叼着烟呢,眯起了眼睛,透过玻璃审视地看向窗口里面的人。
“千真万确,林姐,我今儿买饭经过旁边时还多瞄了几眼呢。”
“绝对是她。”
怕林颂熙不信,还拍拍胸膛,添了一句打了个保票。
林颂熙挑了挑眉,没说话,环着臂就领着身后浩浩荡荡几个跟班就准备找事。
“来份米饭呗,阿姨。”
林颂熙的声音很尖锐刻薄,要说为什么她死缠着席竹不放,她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看她好欺负呗。
“不好意思同学,现在没…”
席竹正拿着抹布的手一抖,差点掉地上去了。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双双充满挑衅的眸,身上带着高人一等的气势。
“林…林姐。”
她颤抖着声线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声,旁边的魏子彦抬了抬眸,抿着唇。
“还知道叫姐呢?我是你哪门子姐啊?”
“上次男厕所门口让你滚是没懂吗?”
林颂熙气势很凶,张口闭口都是脏话,窄窄的紧身上衣,穿着超短的紧身黑皮裙,长靴把她纤细的腿勾勒得恰到好处,头发烫的这几年流行的大波浪,浓妆艳抹着,一看就挺太妹。说实话,这些都跟她优越的身世比起来格格不入极了。
“哦对了,论坛上那照片看到了吧?”林颂熙想起了这事儿,勾起艳红色的唇,笑得嚣张:“我拍的啊。”
“也是我让人发出去的。”
“跟狗一样趴在地上…这不是很符合你吗。”
身后男男女女顿时哄堂大笑,这笑声格外得刺耳。
“我意思是让你永永远远滚出这儿,懂了吗?”
“像你这种乡下来的乡巴佬,凭什么跟我们待在一个学校啊?”
林颂熙伸出夹着烟的手指,弯曲了个弧度正面指着席竹的脸,席竹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该有点自知之明,不是吗。
“…”
席竹低着头,默不作声。低到了尘埃里。
“你特么哪根葱啊,搁这儿张牙舞爪,学校你家开的?”
魏子彦毒舌起来挺腹黑的,毫不留情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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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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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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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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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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