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瞌睡的夫人还是听到了。
她立刻惊醒。
然后就发现,丫鬟不在。
撩帘一看,老丁和刘旺也不在。
只有马车,四周静悄悄的,只能看到漫天大雾。
心中疑惑,但夫人却没有下车。
她比那丫鬟聪明多了。
“刚才,我似乎听到了翠儿的叫声。”夫人心中涌出一股不安,但毕竟是家世不凡,也算见过世面。
也听闻这世间一些诡异之事。
只是她胆子素来很小,平日里听到都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发软,这会儿一想或许真的遇到了,那和抽了她骨头一样,浑身都软了,可想而知此刻夫人心中有多慌。
好在只是丫鬟和下人不见踪影,也未必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这个时候,夫人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在焦急中等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
一看,是丫鬟回来了,赶车的老丁也坐在车头,刘旺也依旧走在旁边。
这让夫人松了口气。
“翠儿,你们去哪儿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车厢里,只剩下夫人和丫鬟,前者开口问道。
明显带着不高兴。
她刚才是真的提心吊胆,胸口到现在都在狂跳。
丫鬟没说话,低着头,从上车后就背对着她,好像是在整理指甲,很专心致志。
夫人又问了一句。
丫鬟依旧没动。
夫人心头一跳。
不对劲!
平日里,自己咳嗽一声,丫鬟都会很上心的过来伺候,从没有发生过现在这种事情。
叫也不应!
啪!
有什么东西落在车厢座板上。
夫人低头一看,眼瞳紧缩。
那是一个指甲盖。
整个的指甲盖,还沾着血,似乎,是硬生生从一個人的手指上拔下来的。
看着都疼。
反正夫人这个时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脑袋一阵空白,那感觉别提了。
丫鬟还在整理指甲,她表现的很用力,下一刻,啪。
又一个沾着血的指甲盖掉了下来。
落到了一旁。
“终于拔下来了,还有几个,都拔了,都拔了,拔了就好了!”
丫鬟开始说话,只是声音带着一种急迫。
啪嗒!
又一个指甲盖被扯了下来,这一次,上面明显沾着一块血肉。
夫人这个时候已经快被吓疯了。
她可以确定出事了。
自己的丫鬟不对劲。
她想跑,但丫鬟距离她很近,而且,堵着马车门。
对方不挪开,她根本出不去。
除非是挤着出去。
但那样得贴着丫鬟的身体,甚至推开对方,夫人哪儿有这个胆子。
现在她死死贴在后面的车厢上,尽可能的远离对方。
可车厢里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儿?
好在人有十个手指头,每个手指头上都有指甲,丫鬟要一个个拔下来也需要时间,夫人这时候想起来,还有老丁和刘旺。
于是夫人哆哆嗦嗦撩开布帘,小声冲着外面的刘旺道:“刘旺,刘旺……”
刚叫了两声,夫人突然发现不对劲。
刘旺走路的姿势,十分别扭。
两条腿的关节似乎没有弯曲。
这直着腿,怎么走?
低头一看。
夫人眼珠子差一点瞪出来。
刘旺两脚尖点着地,整个人几乎是轻飘飘的飘着走,怪不得,膝盖不用弯呢。
这时候刘旺脖子往这边扭,明显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咯咯的声响。
夫人放下布帘,重新缩回了车厢里。
她快被吓疯了。
丫鬟翠儿不对劲,家丁刘旺也不对劲,那老丁呢?
不用问,肯定也不对劲。
“完了,完了!”
夫人这会儿心态彻底崩了,要不是她还保留了一丝理智,这会儿已经尖叫起来。
显然夫人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大喊大叫,只会‘死’的更快。
不能叫。
不能发声。
可有的时候,不是你不发声,保持低调就能逃过必死的结局。
车厢里,丫鬟还在拔指甲,但车厢窗口的布帘,这时候却被一个脑袋伸进来。
是刘旺。
刘旺的脖子不正常的耸拉着,凸着眼,面无血色,脑袋伸进来后问:“夫人,有何吩咐?”
这一幕,夫人真受不了。
已经达到极致的恐惧冲破了本就接近绷断的理智这根弦,终于,夫人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尖叫声。
但这个声音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马车这边,再次陷入了安静。
老丁低着头坐在车前,依旧在赶车,刘旺走在旁边,一声不吭,车厢里,这时候伸出了一只扭曲,苍白的手,撩开了布帘的一角。
露出了夫人那张苍白的脸,不过此刻的夫人,嘴角挂着笑。
诡异的笑。
“爹,这雾不对劲啊,路也不对劲,这根本就不是咱们回家的路。”浓雾中,一老一少两个采药人背着竹篓快步赶路,年轻人四下看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年老的那个走在前面,面色凝重,行色匆匆。
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别说话,快点走。”采药老爹,走的更快,只是实际上他也知道,这条路,他们根本没走过。
可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上山下山这一条路,他们走了好多年了。
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而且山中很多小路他们也都走过,现在他们走的这一段路,的确从没有走过。
采药老爹这时候也是心跳加速,越来越慌,可又不敢表露出来,毕竟,得让儿子稳住,所以只能再心里求神拜佛,只希望他们能躲过这一劫。
即便是躲不过,他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安然归家。
“爹,前面有人,好像是一架马车。”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刚才这条诡异的路上一个人都遇不到,谁不慌?
现在有人,自然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好像还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过去问问情况!”采药老头也松了口气,这种时候,人多就比人少强。
至少,人多火力旺。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越来越近。
便就在这时,两人身后有人道:“前面马车上都是死人,就这么过去,你们俩也得被害死。”
声音来的很突然。
采药父子直接吓的一哆嗦,回头一看。
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
看着眼熟。
这不就是之前在山崖顶遇到的那个人么。
“小哥,是你啊?你,你怎么在这里?”采药老头心里慌的厉害,但还是强撑着恐惧问道。
“我见怪雾出现,便也下山,瞎走一通,正好撞见二位赶路,我想着二位或许认得路,所以就跟在后面。”
“原来如此!”采药老头如此道,只是心里嘀咕,伱跟了一路?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除非,是鬼,才察觉不到!
又开始慌了。
现在这情况,面前疑似不正常,是鬼的小哥,告诉他们,那边马车里的人才是鬼,他们现在该信谁?
“二位,莫非不信我?”徐默看着俩父子,心里好笑。
不过也对,换做正常人的视角来看,自己的确很可疑。
当然,徐默也不是来让这两人信自己的。
“对了,二位既然熟悉这一带,可知怨怨山这个地方?”徐默是在路上遇到一个界碑,上面刻着这三个字,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谁料,采药老头听到‘怨怨山’这三个字,面色狂变,浑身抖个不停,如同见了厉鬼一般。
看得出来,老头是知道内情的。
但老头的儿子似乎不知道,一脸的茫然。
“怎么会,怎么会?”采药老头喃喃自语,满头大汗,双目挑动,似乎疯了一般。
徐默见老头状态不对,想了想,伸手一点其额头,渡过一丝法力。琇書蛧
仙人一滴法,凡人沐灵雨!
老头一下子清醒过来。
“小哥,不,先生,先生是从哪里看到这三个字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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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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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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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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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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