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鞭辟入里,简直是在吊打朱熹!弄得朱熹一时连思维都转化不过来,有些懵了!但他知道这是在论道大会上论道,不比寻常求知明理可言,自己的那套理论虽被张三丰批驳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也要求个绝地反击。张三丰最后拿道家修炼之法与他那理气之说相较高低,倒是被他捸到了一点,于是好不容易地开口说道:“你们道家那套,只顾自身修炼而已,哪管天下诸事物?虽克欲念,以求自化,然实也源自自私自利之心也!”的确,他说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汗颜!无它,因为他那“灭人欲”实则就是借鉴了道家全真教修炼之法这方面的理论而来的!
张三丰辩道:“先生之言好似也在些道理!然我道家修士,自非俗人。若人人修道,亦可能真如先生要的那般灭了世间人欲去了!不过,我道家修士,仍保有灵魂,且随修炼之深入,灵魂益加强大,恐非先生那种可以格囿的了!天下之人果皆如此,岂不呈无贪无争之大同世界?而先生欲格囿世人而去除人欲,其结果怕只能徒留一地僵尸而已!世人那么样活着,恐不如蝼蚁吧?俗世凡夫,人欲天生,灭之不道!反而该顺其自然,尽可能以满足人民之正常需求为上!民众之欲,何时有过分了的?不过图个衣食用度充足,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而已,岂有不该之处?故先生这套理论,面向天下民众,欲灭人欲,是要使民了无生趣,得过且过,实是在戗民害民也!先生是望天下之民皆为行尸走肉一样乎?或是想创造一个僵尸世界出来?”
没有一哪有二三的道理朱熹还是懂的,但他错就错在只认“一是一,二是二”的死理上去了!而今受张三丰一顿戗白,似有所悟。他本就理亏气短,又确实没有张三丰想得那么精深,哪里还反驳得了!但他心有不甘,便反问道:“以张仙人之说,莫非要天下之人皆如你们道士那般去修炼乎?如是谁来耕作?何人可活?”
张三丰答道:“我们道士虽务修炼,也实自食其力之人!谁说道士就不耕作?只是自足即可,不贪多而已!倒是先生这般的读书人,有几人知稼穑的?孔夫子率徒周游列国时,曾乞食于野老,野老就讽刺过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稼不穑,孰为夫子?”的!莫非先生连这《论语》上所记载的也不知道?先生有此一问,可是别有用心,怪我等道士没有奉养你们这些读书人乎?抑或怕百姓自足即止,无余粮可使尔等就食,饿死尔等乎?然往往是尔等官僚之辈,常陷民于水深火热中矣!天下百姓,因尔等饿死之人还少了么?反倒何曾听闻饿死过多少官员过的?”
这下子简直是对朱熹进行灵魂拷问了,弄得朱熹不禁如芒刺背、冷汗直冒。的确,他治“圣人之学”,出发点就是为了弘扬孔圣人那套好让百姓各归其位,便于统治的!他以为若按他那套施行,定然会天下大定,达到“安天下”之目的了!故此,他亦是自衿自负得很的。而今被张三丰如此戳穿,顿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些瘪了。但他仍强装义角地说道:“你我之道不同!汝不为天下谋,故此仅能拿人之短、管中窥豹而已!欲安天下,岂乡野匹夫之见可达到的?”
张三丰闻言不禁大声笑骂道:“我看天下私心最重、最放纵人欲而贪得无厌之人,恐怕就是你们这些把持天下、欲安天下之人了吧!可是,你们欲如何来安天下的呢?靠囿民而治么?此不过妄图长久而安稳地鱼肉天下人也!一般百姓,安会生有此心?先生假天理而济私欲、挂羊头而卖狗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亦太敢欺天下人了吧!居心不良,安敢言道?果真“盗亦有道”乎?”
朱熹被张三丰如此一喝骂,顿然惶恐起来,更是心生了怯意,不想再与他论道下去了,便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张仙人语言犀利,实在让在下难于发挥!道儒之争,经年积久,也非你我二人可解决得了的。我之理论,恐也有疏漏,不如今番论道,就到此为止,以后有机会,再向仙人求教如何?”
张三丰见朱熹认怂了,也不再痛打落水狗了,便淡笑道:“多言何益?到此亦可!”
胡鸾仙却笑道:“傻书生,看来你这些年在这书院里的书也是白读了!还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啥子都没弄明白!不过你把这书院拾掇得这般整洁,倒是有功!”她这话,直如往朱熹伤口上撒盐!最让朱熹心里痛彻的是,偏偏洒盐的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了无数多年的女神啊!
朱熹脸上抽蓄了下,也不言语,只能强自忍着!看来,他还得继续去深造他那“灭人欲”的功夫去!
此处论道既已结束,张三丰便带着胡鸾仙起身告辞。朱熹心里再难受,倒也亲自送了他们出书院。毕竟有胡鸾仙在,他也当剃头挑子一头热般送胡鸾仙一回了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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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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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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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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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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