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丝网将整个孔洞封堵得严严实实,可见这虫子平日里并不会频繁进出,也就是说它们只在接收到某种信号的时候才会出来觅食。
那这吸引它们的信号究竟是什么呢?想必不会是声音,否则此时此刻二人断不会如此悠闲的在这里拌嘴。
此地深处地下,想必那虫子待得久了也便没了什么眼力,所以才需要流光斑蛾用荧光刺激指引猎食,但若完全依靠光照却也是说不通的。因为此时自己手上正掐了炎火决,却并不见那丝网底下有任何动静。
或者说只要没有流光斑蛾唤醒,这虫子通常便是处于沉睡状态?
思来想去,当初那虫子躁动起来之前,唯有长亭失手踩爆了一只流光斑蛾,那恶臭的刺鼻气味一出,原本老实趴伏着的流光斑蛾立刻飞扑过来,紧接着便是这些嗜血跳蛛倾巢而出。
也就是说这些流光斑蛾也并非无故做那嗜血跳蛛的向导,只因其战斗力低下,很容易受到攻击殒命,所以只能依靠这些虫子打了头阵将猎物放翻化为一滩脓血再行分一杯羹。
如此说来流光斑蛾与那嗜血跳蛛竟还是一对儿相伴相生的物种。
想到这里,方凌不禁望了望背后靠着的岩层洞壁,伸过手去蹭了蹭,看到满手黄褐色的土灰。方凌忙将那土灰一股脑地抹在长亭后背沾染的荧粉处。
然而那荧粉看似薄薄一层,但在黑暗中却十分透亮,直到细细密密抹了许多遍方才终于勉强遮盖住些。
长亭被她抹得十分烦躁,只嘟嘟囔囔控诉着她对自己上下其手,方凌懒得与他一般见识。只将目光全都集中在洞壁岩层之上,这一细看不打紧,却让她发现那洞壁的岩层很是不一般。
这红褐色的岩石层层叠叠,层次清晰,看着与普通岩石并不相同,质地也并不坚硬,方凌拿匕首只轻轻一撬便掉下一大块褐色岩块儿,其间还有黄褐色的夹层,很是显眼。摸在手上便染得一片褐黄,屏息一嗅立刻便嗅到了方才那股子熟悉的味道。
此刻静下心来细细回味,突然记起,这不正是当初金家古窑中自己嗅得的那丝异味吗?
方凌很是吃惊,忙将沾满岩粉的手凑到长亭鼻子底下道:“你闻闻,是不是有些熟悉?”
长亭一低头,却仿佛控制不好动作幅度一般不慎碰了一鼻子的灰尘。方凌一直觉得自打醒来长亭便有些异样,直到此刻她终于发现这异样源自于何处。
长亭似乎眼神儿不好。
是的,起初方凌只当是洞内光线幽暗,是以长亭一路上才至于走得跌跌撞撞,甚至还不慎踩爆了一只流光斑蛾。
但此时,方凌已然掐起焰火,蹲在这堵石壁前研究了好一阵子了。若是放在旁人早就凑过来瞧热闹了。便是长亭这种性子淡漠不爱凑热闹的,也不该直到此时还仍旧蒙着那半片肚兜舍不得摘。
方凌觉得这太不正常了。
她轻轻扯掉长亭脸上的半片布料,凑得近些,只见长亭睁着的一双眼睛中早已是一片雾色,丝毫不见眼波流转。
“你何时看不见的?”方凌有些颤声地问道。
“被仙裴暗算跌入深坑时惊动了太多流光斑蛾,当初不晓得这斑蛾有毒,亦不曾防范。”
“仙裴?”方凌有些意想不到。
自己虽与他们一路同行过几日,但仙裴从始至终只与仙瑜走得近些,与其他几人并无太多接触。是以,自己对他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当日地牢之中,只因自己提醒了他防范胎精的法子,而后便不顾立场,不顾安危坚持冲进来救人的憨直汉子。
“他们本就是为了追寻胎精而来,当初咱们在西郊小院遇到那么多胎精,他们在此也并不奇怪。”
“可是他居然叛出云虚宫与李承晏同流合污?!”
长亭闻言却不以为然地道:“想必是仙瑜的主意罢了。他一向以仙瑜马首是瞻,而以仙瑜的性子也未见得就能屈居李承晏之下,想来只是单纯报复我罢了。”
“此话怎讲?”
“当初,云虚宫兼并云霄宫时,我作为云霄宫长老却作壁上观,且在事后第一时间便入住了摇光殿,也就是如今的上生殿,摇身一变成为云虚宫的长老。整个云霄宫的人都认为我与他们私底下做了利益交换。m.χIùmЬ.CǒM
他身为云霄宫大弟子,又兼生性偏激好斗,怎能不恨?”
长亭倒是对当初一事直言不讳。
长亭自己都不忌讳,方凌倒也不必再顾及,直言问道:“那你们是否真的做了利益交换呢?”
长亭轻笑一声,很是坦然道:“当然。”
“为何要这样做?你并非是那种贪恋名利的人。”
“你就这样笃定吗?”长亭笑意不减。
“不是我笃定,而是你这种人本就不屑于名利。所以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吗?”
“云霄宫本就源自于云虚宫,当年门派内耗,嫌隙渐生,时任掌门痛失手足自此一蹶不振这才造成门派分裂,直至今日水火不容的局面。”说到这里,长亭长叹一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幽幽叹道:
“归云山大劫在即,如不摈弃前嫌同心协力,恐怕真就如师父所说在劫难逃了。”
方凌一惊,“易荀道长说过什么?什么大劫?”方凌耳力极好,即便长亭只是轻轻叹息一声而已,也被她一字不漏听得分明。
“瞎打听什么?且不说伱还并未正经拜过师傅,便是入得门下,也得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才成。”
长亭显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方凌明白他那样的人,若是成心不说,问也无用。
况且现如今,长亭与自己恰恰应了瘸子配上瞎子,偏偏自己现在嗓子还越发得不济,两人合一起都不见得能凑出個健全人。也确实无心再操心其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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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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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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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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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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