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处难道不是为了找人?”
方凌回过头来诧异道:
“你见着了?”
长亭闻言面色一沉。
“果然如此!每每见你都是找人。牵挂如此之多,如何修成正果,得道飞升?”
方凌见他又故意出言讥讽,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不料长亭又道:“人没见着,恶鬼却是有一只。”
方凌闻言忙道:“他现在何处?”
“你之所以现在还肯同我说话,莫非竟是因为他?”
“他虽为恶鬼,却早已改过自新。如今为我所累,流落至此。我不能不管。”
长亭见她语意坚决,也不再多言,只瞥过头去望向远处的飞瀑。
方凌见状,便朝那边游了过去。
方才接近那道瀑布,却见潭水涌动,一个巨大的头颅突然临波而起,正是隐于水下的蛟螭。只见它探出身子威风凛凛地俯视着方凌,不偏不倚,端端挡住自己去路。
方凌大惊,不想长亭竟然私纵妖龙,遂望向那边长亭。只见他厉声喝道:
“下去!”
那蛟螭方才极不情愿地耷拉下脑袋,缓缓沉入水中。
得长亭指引,方凌方才发觉,瀑布之后竟隐有一洞穴。洞穴幽深,似有一毛猴远远望见自己正自吱哇乱叫,上蹿下跳。
方凌渡过那道飞瀑,小心上岸。
长亭早已踏水而至,此时倒是颇为君子之风地脱了外袍扔给方凌,道:
“披上。”
方凌虽是极力想要拒绝,但此情此景薄纱似的衣服水淋淋,湿漉漉的紧紧贴在身上,实在不便再继续扭捏。只得趁长亭视线尚在他处,赶紧捡了衣服裹在身上。
那边长亭已然解了洞口封禁,里面的小毛球呼地蹿了出来,抱着方凌的腿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吱吱呀呀,不知想要表达些什么。
方凌见了小毛球,却并未见着红眼儿,不禁问道:
“你口中的恶鬼呢?”
“这难道不是吗?”
说着伸手处,一道灵光闪过,小毛球身上腾的冒出一缕黑烟,立即便凝成一个人形。
只见红眼儿分外委屈,涕泪横流地抱怨道:
“你怎么才来?”
方凌见状惊道:
“你先前负气,我哄了你两月有余,你都不肯回去。我只当你在此处逍遥快活,不想竟搞成这幅模样。”
红眼儿怒视着方凌身后负手而立的长亭道:
“还不是拜这白面罗刹所赐。
前几日老子撞在他手里。想来左右是逃不脱,索性硬气些也好替你讨個公道。
便自称是你死去的男人秦相何。谁知一语未毕,这厮抬手一掌便将老子封在了这死猴子体内。还被困在这洞中数日之久。”
原来那日花月夜一别之后,长亭便径直来了这里,想再来看看是否还有遗留的黑甲怪虫。
算起来也是红眼儿该当有此一劫,谁不好冒充,偏偏要自称是秦相何。
若非长亭手下留情,现下怕是连一缕残魂都找不见了。
长亭眼见那红眼儿仍自愤愤不平尽诉自己先前如何翻脸无情,如今又如何忘恩负义,冷冷地盯着他道: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红眼儿闻言,立刻便住了嘴。
一行人方才出得洞来,却见潭面上蛟螭贼头贼脑地探出半个脑袋,水面上黄色巨瞳眼巴巴地望着红眼儿十分不舍。
红眼儿不见它还罢了,见了它立刻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臭泥鳅烂王八,同那白面罗刹都是一伙的,别以为给了老子果子吃,老子就能原谅你!”
那蛟螭被骂,立刻满眼委屈地瞅了瞅长亭,复又沉入潭底。
长亭闻言反手一掌便又将红眼儿拍回小毛球体内,只留了一句:“聒噪!”
继而转过头来望了望方凌道:
“如此鬼魅,你竟好脾气地哄了他两月有余?”
言语间满是愤懑不屑。
方凌闻言,心里未免有些自惭形秽。
话说人家的护身妖魂是蛟螭,虽未修出额角,却好歹身为龙族。而自己身边跟着的却是只不着调的恶鬼,法力不济便罢了,偏偏还生了一张碎嘴。m.xiumb.com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人在江湖,输人不输阵,尤其在此时此刻,遂怒怼道:
“就许你有蛟螭妖魂,我就不能有护身鬼将?速速将他给我放出来。”
长亭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观筳内,小毛球咋咋呼呼,吱吱哇哇,上蹿下跳折腾了半宿。将方长清和浮生看得疑窦丛生。
想这小猴子数日不见,怎得突然性情大变,莫不是又被哪只母猴子给甩了?
浮生见它十分可怜,想来下次攒够了银子定当为它买一只性情温顺点的母猴子才是。
方凌握着长亭交还自己的照影兀自发呆。
红眼儿的封禁他始终不肯解。不过这倒也并非是件坏事。此处是道家仙山,修行者数以千计。似红眼儿这般泼皮好斗的性子,随便出去走一遭,都能被人打死百八十回。
如今被他用了封禁术,还挂了枚锁魂令在脖子的铃铛里,怎么看都像是有意隐瞒。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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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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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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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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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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