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午开始,方凌就一直想找岳荀搭讪,但却半日都不见他的踪影。
直到晚饭时分,方凌才见他手里提着两只山鸡,一只兔子不紧不慢地回来。
方凌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你回来啦?”
他不理睬。
方凌又再接再厉继续讨好道:“这么多野味都是你打的?怎么这么厉害?”
他不理睬。
方凌再次厚着脸皮阿谀奉承着:“没想到你不仅粥煮得好,还会烧野味,真是太能干了!”
他还是不理睬。
方凌觉得脸上有些讪讪的。想来病人多少应该还是有些优势的,便准备回屋里继续躺着,到了晚上再哭一哭,或许能有转机。
“我早上哄了你四回。”
冷不丁的,岳荀在后面来了这么一句。
方凌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转过头来望了望他,却见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刚才那句话并非同她说的。
方凌只好转身回屋了。
但是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却始终不见岳荀叫她吃饭。想着山鸡也好,兔子也罢,这会儿天都黑了,总该是烧好了吧,怎的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连着两日,方凌水米未进,只中午喝了一碗白粥,外加一碟难以下咽的小菜。此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她思量再三,小心地爬起来,到了厨房,只见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案上,岳荀却不见了人影。
方凌一步一挪地屋里院外好不容易找了一通,才发现门口树下的青石上,岳荀正兀自拿了酒壶对着满庭落花,漫天繁星喝着酒。
“你怎么将那些野味扔在案上就不管了?”
“我说了,我哄了你四回,你方才只说了三句。”
方凌想起他刚才进屋时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回想起上午的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领会了这层深意之后,方凌立即讨好地问道:“你还生气呢?”
方凌见他还是不说话,又自顾自地说道:“我错了还不成吗?我将我方式独门烧烤秘笈教于你可好?”
岳荀不咸不淡地望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怎么感兴趣。
方凌见状忙道:“你不要瞧不起,这门手艺我可从来没说给别人听过。”
但见岳荀坐起来,也不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越过独自进了屋。
见方凌还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耐烦地道:“你还要等到几时?我现在很饿。”
方凌从未见过如此别扭的人,生气居然比饿肚子还重要。
见好容易将他哄好了,方凌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在方凌地悉心指导和岳荀笨手笨脚地操持下,这顿晚饭终于吃成了夜宵。
虽然口味欠佳,但为了讨好岳荀,方凌硬是多塞了半只山鸡下肚。
第三日,因为担心家里的两大一小,方凌早上便开始张罗着准备下山。然而艰难地换好衣服,刚坐在镜子前便被自己吓到了。
岳荀只听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即疾风一般地奔了进去。却见方凌好端端地坐在镜前,只是一双眼睛惊惧而又无神,仿佛被摄去了魂魄。
岳荀立即明白过来,淡淡道:“何需惊讶?我前日就曾告诉过你,你长胡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
方凌这两天因为先是受伤,后又赌气,都没顾得上照一照镜子。
谁知今日一照,竟发现镜中的自己蓬头垢面,皮肤蜡黄,整张脸上毫无生气也就罢了。
偏偏毛发像是施了肥一样,茁壮得有些不成样子。眉毛又黑又粗也便罢了,竟然还长出了一圈黑乎乎毛茸茸的胡子。
“很正常。诸犍的内丹在你体内,身体上有些变化是必然的,毛发便是其中之一。”岳荀说的很是轻描淡写。
“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长胡子算了不得的大事?”
方凌被问得哑口无言。
诚然,跟性命比起来,这委实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对于一个姑娘而言这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小事吧?
“那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变化?你索性一次性全都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准备。”
“无非是声音粗一点,毛发旺盛些,皮肤黑一点,总之就是会变丑罢了。”
“你是说不仅面貌丑陋,就连声音也会变?”
方凌想象着自己一把清亮的好嗓子,很快就要变成镇子西口郑屠户的粗喉咙大嗓门,霎时间有些绝望起来。
“跟这些比起来,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身体里的余毒和一月之后的淬魂术吧。”
说完,岳荀便不耐烦地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岳荀正自等得有些不耐烦,却见方凌探头探脑,眉眼堆笑,满脸写着“讨好卖乖”四个字从门边探出个蓬头垢面的脑袋来。
“可否借你的剃刀一用?”
“你要刮胡子?”
岳荀眉眼含笑,随手在包袱里翻出一把小巧的剃刀递给她。
方凌这一进去直到日头都过了三杆了,还不见出来。
岳荀实在等不下去了,进门却发现方凌左手捉着剃刀,将一溜胡子剃得是七零八落,有如刚吃了一大碗酱面。
剃须乃是个细活,她一无经验,二来又是反手,自是力不从心。
岳荀不耐烦地夺过方凌手里的剃刀。顺势就着桌边坐下,俯身将她的下巴勾起来。
方凌看着他骤然凑过来的脸。下巴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和鼻息间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檀香味道。莫名感觉有些紧张得不知所措,脸上不经意地便染了些颜色。
刚刚眼神闪躲着想要错开点角度,却被他手上一个力道给掰了回去。
“别动!”
岳荀低沉的声音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
方凌立即听话地端端坐正,仰起一张脸来,眼睛睁也不是闭也不是。索性破罐破摔,明目张胆地定定看着那人。
岳荀确实很好看,脸上的情绪总是淡淡的,清心寡欲得有些不染凡尘。
“闭上眼睛。”岳荀命令道。
方凌乖乖地阖上眼,感觉剃刀移到眉头,突然想起张京兆的故事,顿觉有些羞赧道:
“其实你我此前素昧平生,我救你也是存了私心。你若念及报答,信守承诺救我爹与嫂子我已是感激不尽。不必如此事无巨细地照顾我。”
“说得也是。”岳荀略一皱眉,手下剃刀倏地一抹。
方凌只觉有些不对劲。便听岳荀慢悠悠地说:“哟,手滑了。”琇書網
方凌正心生涟漪,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听闻这么一句话。心下大惊,扭头朝着镜子一瞧,只见原本茂密的一对眉毛如今仅剩了一边独自在风中凌乱。
还未等她回过神,岳荀手起刀落便将孤零零的另一边也剃了个干净。
“太诡异了,不如都剃了吧。”
岳荀看着镜中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语道。
俗话说眉为五官之首,平时并不觉得有多重要。可这一旦没了,却是说不出的古怪诡异。
方凌欲哭无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短短几天竟已变得面目全非。
但琢磨着岳荀也是一番好意,总不好因其一时失误便妄加责怪。
况且他生起气来,也实在难哄了些。可到底顶着这样一张脸要怎样见人,倒成了眼下最为要紧的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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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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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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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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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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