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来就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周正只能喝了一大瓢凉水糊弄个水饱骗一骗饥肠辘辘的肚皮,然后把腰里的那根草绳又紧了一圈儿,继续咬着牙关搬运货物。
作为一个在码头上讨生活的挑夫,周正从来都不怕吃苦,凭着一根扁担和一辆独轮的小推车讨生活。虽然每天都累的半死不活,但他总能凭借自己的辛劳赚到一点少的可怜的铜钱,勉勉强强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要是哪天能多赚几文钱的话,他也不介意去喝一碗最便宜的烈酒。
这样的生活虽然艰苦,周正却过的很踏实:凭自己的力气赚钱,养活一家老小,就是一个男人最大的担当,也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儿。
浒滩口是一个大码头,位于长江的出海口,旁边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浒滩盐场。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船只在这里停靠,除了进行出海之前的最后一次补给之外,还有大量的货物需要装卸。只要舍得卖力气,总是能够赚到或多或少的一些铜钱,所以周正从来都不会没有活干。
因为天气实在炎热,刚刚喝下去的那一瓢凉水很快就化作了满身的汗珠子,饥肠辘辘的肚皮愈发的干瘪了,他依旧在咬着牙坚持着……
沉重的货物把肩膀上的扁担都压弯了,他还是象个不知疲倦的蚂蚁一样往来于船只和码头之间,拼命的装卸着货物。
一直到了午时前后,周正才终于停了下来,仰面朝天的躺在自己的那辆独轮小推车上,掏出手巾擦拭脸上的汗水,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疲倦的缘故,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睡着了……
伴随着几声悠长的号子,又有几条大船靠岸了。
随着几条大船接连靠岸,原本宽敞的码头顿时就显得狭小而又拥挤起来,就在船上的水手们还在忙着收帆系缆的时候,数不清的挑夫已经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争先恐后的招揽着生意。
当周正终于惊醒的时候,急急慌慌的跑了过去,但却已经有点晚了。
虽然过来的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点,却早被其他的同行抢了先,周正根本就揽到活儿,只能黯然的站在驿桥边上,拄着扁担倚着自己的那辆独轮“小货车”,有些沮丧的看着那些揽到活的同行们欢天喜地的挑着货物四下散开。
家里的米缸马上就要空了,天气已经这么热了,还要给老婆孩子买几件清凉的衣衫,家里的那几间破瓦房还需要修缮,方方面面都要钱,今天又没有怎么赚到钱,真的苦恼啊。
失望之余,肚子还在不争气的“咕咕”响,虽然已经很饿了,周正还舍不得去买点吃食。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看到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行囊从船上走下来,周正赶紧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如同兜售货物的小商贩一样兜售着自己的劳动力:
“这位客官,要挑夫不?”
陈长生看了看这个精壮的汉子,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只是带了些随身的行李,用不着挑夫……”
听了这句话,周正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失望的神色,但陈长生的下一句立刻就让他高兴起来:“只是我的这两个伙伴有点晕船,腿脚都已经软了,能不能让他们坐你的车……”
王大有和康丰年二人全都是典型的旱鸭子,跟随陈长生从京城出来,坐船从长江顺流而下,强烈的晕船可把这二人给折腾惨了。一路上也不知道呕吐了多少回,直到现在腿脚还是软的呢。
看了看王大有和康丰年惨白的脸色,周正当即就笑了:“这二位爷肯定晕船晕的厉害,建议先找个地方喝几口热汤稳一稳心神,再美美的睡一觉也就没事儿了。”
早已晕的不知东南西北的王大有和康丰年坐着周正的那辆“独轮小货车”走在前头,陈长生则亦步亦趋的跟着。
陈长生早已腹中饥饿,出了码头之后看到一个路边的馄饨摊,当即点了三碗馄饨,又要了几个油饼,准备垫一垫肚子。
王大有和康丰年直到现在还晕乎着呢,虽然早就把肚子里的那点“存货”吐的干干净净,但却没啥胃口,尤其是看到那腻乎乎的油饼子,立刻就犯了恶心,只是勉勉强强的喝了几口馄饨汤,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陈长生则浑然无事的端起碗来,吃的有滋有味。
隐隐的听到骤周正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顿时会心一笑:“这位挑夫老哥,你也饿了吧?”
“我……不饿。”
“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还说不饿?”陈长生笑着用筷子头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坐下来吃点吧……”
“我真……真的不饿……”话所这么说,但肚子还在不争气的鸣叫着。尤其是油饼散发出来的香气,完全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巨大诱惑,让他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反正我这两个伙伴也没胃口,你就不用拿捏着了,算我请你吃的。”
“那……多谢这位爷了。”
周正本就是性情爽直之人,既然陈长生要请他,索性也就不再客气,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片刻之间就把那几个油汪汪的肉饼消灭的干干净净,然后用抄起王大有和康丰年吃剩下的馄饨……
就好像完全不用咀嚼似的,抄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几乎就是囫囵着吞下去的。
做体力活的人大多饭量惊人,几个小小的肉油饼和两万喝剩下的馄饨汤,对于周正来说也不过是塞一塞牙缝而已。
看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陈长生索性又给他要了四个油饼两碗馄饨……
“吃饱了,吃饱了。”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周正又把手上的油渍往衣服上蹭了蹭:“多谢这位爷的款待,真是多谢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陈长生,老哥你贵姓啊?”
“我叫周正,周公的周,方正的正。”周正嘿嘿的憨笑着:“陈老爷打哪里来?”
“京城。”
“陈老爷是来做生意的吧?”
“做点小生意。”
“接下来陈老爷是想先去牙行还是先找客栈?”
在这个码头上,南来北往的客商数不胜数,尤其是那些“老客”总是习惯于先去找本地的牙行(中介),对于这一套流程,周正已经非常熟悉了。
“先去客栈吧。”
“我知道一家客栈,就在左近不远,价钱便宜且又干净……”
“那好,麻烦周大哥带我们去客栈。”
“俺就是个卖力气的挑夫,低贱的很,陈老爷不必这么客气。”
在周正的带领下,来到最近的“如归客栈”,安排了住处之后,陈长生笑着掏出了一小角银子:“周大哥跑前跑后的,真是多亏了你,这点银子就算是给你的脚钱吧。”xiumb.com
“陈老爷请俺吃饭,怎么好要您家的脚钱?”对于周正来说,这一小角银子相当于他好几天的收入呢。虽然他确实很穷,但却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就只当是交个朋友好了。”
“看得出来,周大哥是凭力气吃饭的人,不给钱可不行。”说话之间,陈长生就把那一小角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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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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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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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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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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