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枭的留言小船
雪隐峰。
刚才还是金碧辉煌的霞谷宫殿,恍然,大地霜白,与其他各种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耀眼。
此时天光一片明亮,山上覆盖着白雪,周围都是一片茫茫地白,又将雪色的光辉折射出来,白枭就卧在这雪光里,沉静的脸容上也仿佛映着辉煌的光辉。
眼前熟悉的景象在白枭眼前漫开,他分明记得自己是第一次来雪隐峰,却感觉好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
“哥哥?”白枭突然感到一阵耳鸣和剧烈的头痛,疼痛的身体仍在不断上升,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白枭下意识喊出了这两个字。
转而他又自嘲地笑着,眼神一片凄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看见眼前的一切,他都觉得有些好笑,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又有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侵占着他的脑海。
“白企,你在这里藏好,我会回来找你的。”白枭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他能听出,这是白鸟的声音,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白鸟。
但他刚才叫他……白企。
白企又是谁?
白枭好像听见过这个名字,是在……那次演出结束之后,白鸟和狮子提起过这个名字!
白枭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白鸟的声音,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到圆梦村。
白枭挣扎着起身,他的身上沾了许多雪,隔着一层单薄的衣物,也不知道在雪里躺了多久,冷得打了个寒颤。
白枭踉踉跄跄正打算往回走,脑海里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是白枭?”
这个声音和白鸟的不同,清澈的少年音略显沙哑,听起来更像是白枭自己的声音。
随即,白枭面前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脸上,看上去比白枭年轻了几岁,跟当年那个傲慢冷漠一心只想成为一个表演家的少年竟是那么地相似,唯独那双眼睛,已经深沉得让人似乎看不透。
只是,对面的影子居然和白枭长得一模一样!
白枭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又看了看对面的人,终于疑声问道:“你是白企?”
白企这样的年纪,仍带稚嫩的脸上早已经没了同龄人应有的天真单纯,与和他相像的白枭对视,眼神竟是沧桑而空洞的,有种绝望中的淡漠,很冷。
白企身上带着一种远离世俗的边界感,眼眶里流的每一滴血,都好像是真实的,就是他自己心口流出来的血。
白企看起来似乎很冷静,白枭也没有异常的感到害怕或者是其他的想要远离白企的情绪,更多的是对白企的同情。
听见白枭的提问,白企微笑着向白枭点头,却如风一般消失在白枭的眼中,白枭能看出,那是个很勉强的笑。
许多声音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种苍凉的安宁,几乎没有感情的一种满足。
白枭环顾四周,感觉这洁白的雪和白企很像,纯洁,但是冰冷。
“十分抱歉,是我带你过来的。”白企垂下眼眸抿了抿唇,想要打消白枭的顾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想笑,笑得又很苦涩。
“你怎么带我过来的?”白枭的头痛还没有缓解,看着白企的模样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和你一直在一起。”白企有些抱歉,只觉得自己的行为给白枭带来了困扰。
“什么?”白枭深深皱起眉头,心里很不好受,但他实在没搞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企垂眸,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做好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出那个事实:“我已经死了。”
白枭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企,听到这句话,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白企连忙摆手解释:“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请你帮忙,我想见哥哥。”
白枭并没有害怕白企会伤害自己,只是白企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白枭莫名心痛了起来,就好像失去这一切的人都是白枭自己。
那白企说的哥哥,就是……白鸟?
“他们看不见我,如果我被巫师找到,他会把我带去禁阁,那个时候哥哥就找不到我了。”白企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雪隐峰,海拔高天气严寒,一般不会被人发现,哥哥会来这个地方找他的吧。
白企死后,白鸟把白企带到了雪隐峰,白企的灵魂就一直在这里,期盼有一天白鸟能够再次回来看他,但是白鸟再也没有出现过。
每次巫师来的时候,白企都会很害怕,如果他被巫师带走了,等白鸟再回来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白企在这待了上百年,躲躲藏藏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白鸟,他以为自己会永远埋葬在冰雪之中。
直到,白企遇到了白枭,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白企任性地占用了他的身体,他太想去找白鸟了。
白枭很配合白企,并没有伤害他或者让他离开,白枭会看见白企的记忆,但是只要白枭再醒来,他就全忘记了。
白枭帮白企完成了梦想,白枭成为了大家心中最好的表演家,他却怎么也没找到白鸟的消息。
白枭在圆梦村组建剧场那天,白企看见了白鸟,他很想很想过去告诉白鸟,他就是白企,他一直在等白鸟回来找他。
但是白枭好像不喜欢白企这样,白企没有办法和白鸟说出那些他一直以来很想和哥哥说的话。
白鸟真真切切站在白企面前,准确地来说,是站在白枭面前,白企只能把白枭带来雪隐峰,尽管这一切会让白枭很痛苦。m.χIùmЬ.CǒM
白枭听完这一切,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无奈。
自己的身体被白企控制这么多年,白枭已经说不出话来,但看着白企的模样他好像能依稀想起白企和白鸟之前的记忆,只是,他是以白企的身份。
看着这些回忆,白枭在白企的眼中看到了后悔、内疚——最糟糕的是——还有同情,白枭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一方面,白枭看到白企关心自己的痛苦,为自己感到难过,心里有种莫名的快乐,但同时一股沮丧的心绪也在不断烦扰着他。
若不是白企,这些痛苦本不应该属于他的。
“白企,我帮不了。”白枭痛苦地捂住胸口,那里仿佛被很沉重的气息压制着,让白枭无法呼吸,很勉强地说出了这句话。
雪,洁白似棉的雪,轻盈地、悄无声息地下着,下着,直到两人身上都落满了雪的寒凉......
云野。
“冥主昏迷不醒,全身高烧,身上的伤口无法愈合,不找到黑暗之花他活不下去的。”简云额心蹙疼,恳求着长老能够想出一些办法。
云野长老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冥主,本以为三叉戟只是让他灵力减弱,暂时封印他的能量,从来没想过把他置于死地,现在看来,冥主的伤确实很严重。
黑暗之花,谁又能找得到?
“阿云,你先回圣岛,这件事情我还需要想想办法。”云野长老无奈摇了摇头,眼里闪着泪光。
简云没有再说话,低垂着头紧咬着嘴唇,越发焦急越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这一切。
云野长老看着简云离开的身影,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说起之前的事情,云野长老捋着胡须叹息道:“冥主,唉,冥主……他本来也是个好孩子……”
书虫不在,简云本想直接回暮土,但想到之前那些光之子说正太失踪了很久没有回来,还是想回圣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圣岛的景象已经用“破败不堪”四个字来形容,破碎的编钟散落一地,黑色的螃蟹遍地都是,漂浮在海面上,激起一片片水花,遥鲲都不敢靠近,只是在他们周围的上空盘旋。
阿阳正在收拾这些烂摊子,他每天不知道要清理多久,但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还是会看见被螃蟹搞的一片狼藉的圣岛。
圣岛已经是日落时分,暖黄色的光落在简云脸上,却无法让她心安理得地在这待下去。
“阿阳。”简云看见正在清理编钟碎片的阿阳,连忙上去帮忙。
“圣主?!你回来了!”阿阳目光扫过简云的手臂的伤疤,惊喜之余还想再问些什么,盯得简云有些不自在,止住了阿阳的话。
“冥主现在昏迷,我只是偷偷回来。”简云帮阿阳清理好了浮岛上的编钟,阿阳听见简云的话,瞬间又放心不下。
“真的还要过去吗?冥主那么恐怖,还有……你身上的伤。”阿阳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些话,只是简云似乎下定了决心,微微点了点头。
“正太还没有回来吗?”简云和阿阳一起往主岛方向飞去,询问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正太是去暮土找你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阿阳说起正太,有些不敢和简云说实话,毕竟大家都知道正太要是去了暮土,这么多天没消息,估计凶多吉少。
简云摇了摇头,否定了阿阳的话语:“正太不在暮土,我一直在暮土入口第一张图,没见到过他,冥主每天和我在一起,小螃蟹也没这个能耐把这么大个人藏起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除了暮土有危险他还能去哪这么久也不回来?”阿阳也想正太平安无事回来,但现在大家都认定的事实就是如此。
“正太什么时候去的暮土?”简云正太是怎么失踪的,只好从正太失踪的时间回忆,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应该是半个月前,是暮土魔法商城开铺之后。”阿阳回忆道。
“魔法商城?”简云喃喃,那就是在他们发现失落方舟之后,在那之前也不会有人来暮土,要是说正太跟着光之子一起去玩了,也不可能这么久不回来。
那段时间暮土也没有出现过奇怪的人,只是……
“巫师?”简云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身影,总让她感觉巫师的出现很是蹊跷。
简云在黑水港发现了巫师,巫师并没有奇怪简云的出现,甚至知道她是谁。
巫师为什么会出现在黑水港?
又或者说,巫师去暮土的目的就是来找简云的,而刚才阿阳说正太去暮土就是为了找简云……
如果真是巫师带走了正太,就说明正太现在是安全的,只是为什么巫师要带走正太,这一切又有点说不通了。
与其在这猜疑,等下次巫师去了暮土,简云找他一问便知道了。
不知为何,简云宁愿相信正太是被巫师带走了,或许现在的光之国度,只有巫师那里是最安全的,他能够保护好正太。
简云和阿阳一落地,就被几只螃蟹盯上了,但看见是简云回来了,嚣张的气焰削减了不少,一个个避而远之。
“阿言这段时间和阿默学了不少,虽然她每天闯祸,但还是帮了不少忙。”简云看着这里破败的景象,眼底满是忧虑,阿阳安慰道,带着简云去了阿默房间。
阿默正在制药,不眠不休了几天,阿言直接趴在椅子上睡着了,桌上还放着被螃蟹打翻的药瓶,阿默正抓着一只螃蟹做试验。
“我来吧。”简云看着阿默为难的模样,在桌上翻翻找找药剂准备配制抑制黑暗能量的药水。
“圣主,你终于回来了。”阿默舒心一笑,勉强揉了揉眼睛,放下了手中的药水:“我还是没学会你的方法,自己尝试了许久也只能短暂地缓解螃蟹破坏力。”
“没事的,你带阿言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简云看向阿默,压低了声响,柔声嘱咐道。
阿默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声应道:“好,圣主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简云点了点头,再看向阿阳,发现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想让阿默失望,只得把这些话咽了回去。
阿默抱着阿言走了出去,阿阳依旧跟在简云身后:“阿默要是知道你还会走,他之后又要每天自责了。”
简云摇了摇头,把手中调制的药水洒在螃蟹身上:“要是我说了,他今天也不会睡个好觉了。”
“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离开,冥主现在也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你不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阿阳还想再说,却被简云打断了:“他其实没有那么坏,而且我好像感觉,我之前就见过他。”
简云好像真的见过冥主,在简云赶去救龙骨之前,在冥主被三叉戟刺中之前,又或者更早,在他变成冥主之前,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冥冥之中她们两个人好像注定会再次相见。
所以,她一定要救冥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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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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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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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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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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