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高举着“牛”字大旗,俨然,这支步兵团是曹仁的部将牛金率领的。
不过…
事实上,曹仁也在其中。
牛金的大旗不过是迷惑!
作为襄樊战场的统帅,不见到虎豹骑,不见到那批军械,他如何能放心呢?琇書網
此刻的曹仁就守在江夏北部,那群山的入口,他焦灼的望着前方。
副将牛金递来一碗汤饼,“将军吃些吧?”
曹仁烦躁的一挥手,“拿走!”
嘴上这么说,曹仁却拿起马背上的皮囊拼命喝水,俨然,他要以水的狂灌,让自己那紧绷的神经消散一些。
牛金试着问道:“将军,我们不跟上子和将军了么?”
曹仁的目光显得既谨慎,又担忧。
过得半晌,他方才感慨道:“这山谷易进难退,如何进哪?”
牛金见曹仁满脑袋都是汗珠,试探着问道:“子孝将军是担心子和将军?”
呼…
曹仁长呼口气,因为嫡、庶,他与曹纯的关系没那么好,说担心就有些夸张了,但…那是五千虎豹骑啊!
这是北境最精锐的骑兵队伍。
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蓬头垢面的驰来,曹仁一看他的模样便知不好,大步迎上焦急的问道:“如何?”
这斥候喘着粗气,“中计了,那山谷中有军械不假,可…可却悉数拿在敌军之手,山上、湖泊中,到处都有埋伏,曹将军被困在山谷中了!”
“啊…”牛金手中的碗落地。
一时间,所有人俱是大惊,望向曹仁。
牛金连忙问道:“子孝将军,怎么办?”
曹仁一字一顿的道:“原地坚守!”
斥候又惊又恐:“若…若将军不去救援,怕曹将军与五千虎豹骑就…就…”
“我意已决!”曹仁一挥手,当即就有亲兵将这斥候领了下去。
牛金疾呼:“子孝将军,这是…虎豹骑啊,这是北方最骁勇的骑兵啊,将军不能不救啊!”
曹仁望眼欲穿,五内如煎,他如何不知道虎豹骑对曹魏意味着什么?
且不说他们身经百战,单单他们身上的铠甲、兵器、战马,那都是投入了巨量金钱的。
可,曹仁无比冷静,他凝着眉,重重的道。
“不能救!救了…我们也没了!襄樊也没了!”
牛金提议,“将军,不如让末将带一千兵,前去救援,一定能将子和将军救出来!”
——『救出来他,有个屁用?』
曹仁瞪向牛金的眼瞳中满是火焰,他望眼欲穿的,从来不是这个弟弟,而是那五千虎豹骑。
——瓮中捉鳖!
——关门打狗!
这是一个死局。
若不及时止损,再深陷下去,还不知道…
更何况,救他一个曹子和有何用?
五千虎豹骑的将士已经没了!
——『一将无能,害死…害死三军哪!』
曹仁心头在滴血。
“将军…”牛金直视曹仁那如火一般的双瞳,“将军就给我一千兵马吧!”
“哼…”曹仁发出一声冷哼,“一千兵,还不够那汉军塞牙缝的!”
“可不去的话…”
曹仁双目赤血,决绝的说:“那就要看他曹子和的造化了!大意轻敌,孤军深入,对内路绝,进不能战,退不能还…”
“现如今…我等也只能盼着,盼着…这虎豹骑能杀出重围,如此,我等于此处的坚守就有意义了!”
言及此处,曹仁大声吩咐道:
——“任何人不得妄动,坚守勿出,严阵以待!”
…
…
——枪出如龙!
因为虎豹骑距离那偏厢车的挡板太近。
无数长枪从小孔中刺出时,这些虎豹骑根本反应不及。
前排的将士一个瞬间,身上就多出了几个喷血的窟窿!
“啊…啊…”
“啊…”
随着凄厉的惨叫,越来越多的虎豹骑士倒在了这里。
畏惧于那挡板小孔中刺出的长枪。
这些虎豹骑纷纷后退。
可那偏厢车上的“小孔”似乎,没打算这么轻易的饶过他们。
连弩之下,那一枚枚弩矢自小孔中爆射而出。
如此强劲的破坏力,登时间让虎豹骑又倒下一片…
“得得…”
这一次,就连战马也倒下不少,一个个斜躺在地上,发出无力的鸣啼。
反观虎豹骑。
其中的豹骑,因为是轻甲,已经全军覆没…
虎骑则凭着坚硬的铠甲,尤自负隅顽抗。
只是,哪怕是重甲的防御力,这么近的距离,也根本无法挡住那弩矢的巨大破坏力!
一时间,这偏厢车筑起的“城墙”下,尸横遍野!
在水军、山上的弓弩手,谷口处车阵的三面夹击之下,曹纯与虎豹骑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他们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被三面绞杀。
那湖泊中已经飘满了魏军人和马的尸体…
四处响起的都是魏军的惨叫哀鸣!
——兵败如山倒!
曹纯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可这根本是徒劳…他的感觉,就像是重重的一拳,全部打在了棉花上,完全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爹…不能这样打了,这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啊!”
儿子曹演那细若游丝的声音,宛若拨动着曹纯的最后一根神经。
可他…又能怎么办?
“弃马…弃马…”儿子曹演提醒道。
曹纯这才意识到,若是放弃战马,那他们便可以攀爬上去。
虽依旧会有长枪刺出,可将士们集中于一个点攀爬,总还有生还的希望。
“弃马…弃马…”曹纯当先道。
看到虎骑将士齐齐弃马,关平眉头紧蹙,他当即下令。
——“诛杀敌将曹纯者,赏五千金!”
事实上,关平是没有五千金的,更没有赐千金的权利。
可气氛已经到这儿了…
关平自顾不得那么多,大不了向四弟借!
总不能这样一场大战落幕,却跑了…敌军主将吧?
“——杀…杀了曹纯!”
面对如此狼狈不堪的敌军,无数将士们如潮般的冲杀过来。
…
…
——星彩!
——张星彩!
屋内,当关麟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就是张星彩时,他感到有些许的意外。
因为这张星彩的皮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呀?
要知道…
他爹可是张飞!
想想那黑汉子,以及他强大的基因,闺女怎么可能是…是极其健康的小麦色呢?
甚至…感觉比三姐关银屏还要白上一些。
这让关麟产生错觉。
要么,就是张飞他媳妇,夏侯渊这位大侄女儿“夏侯涓”那“白”的基因更强大,要么就是张飞隔壁宅院的主人一定姓“王”,隔壁老王的“王”!
关麟这么想的功夫,张星彩已经上前拉住了关银屏的手…
当然,不是后世那种小女孩儿手拉手,先比谁做的美甲贵。
张星彩的注意力在关银屏手上的茧子…
她像是意料之中。
“看来,银屏姐这几年是没少加练武艺啊…”
内行人嘛,从茧子上就能看出“努力”的程度。
害的关麟听到这么一番话…亮起了自己那白嫩、细腻的手掌,一点茧子也没有,这就是一双标准的“一袋米抗不到五楼”的手啊!
“你也没少加练,看样子力气还涨了不少。”张星彩观察关银屏的同时,关银屏也在观察张星彩。
这一对“闺女”完美继承了各自老爹那“尚武”的性子…对武艺执迷的很。
而这,就算是两人久别重逢后的寒暄。
寒暄过后…
张星彩像是注意到了关麟,她饶有兴致的走到关麟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一句话脱口,只两个字——“叫姐!”
啊…
关麟一怔,这什么和什么呀?就叫姐?
咱俩谁大呀?
俨然,关麟对张星彩还有些陌生。
而张星彩却对关麟一点儿都不见外。
她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忘了小时候你被人欺负,是谁替你打回来的?”
“怎么年龄越大,良心倒像是让狗吃了”
关麟与张星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毕竟,小时候都是跟着各自老爹“四处流浪”,他们几个又年龄相仿,自然而然就会玩到一起。
只不过,关麟小时候身子骨弱,张星彩就强壮许多,遇到有人欺负关麟,往往是张星彩去出头。
不过,每次出头过后,张星彩都会逼着关麟喊她一声“姐”!
俨然,这一个“姐”字让张星彩十分受用!
只不过现在的关麟长大了,看起来,长高了许多,再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小男孩儿了。
但…因为以前的事儿,张星彩依旧提出这么一句。
——叫姐?
关麟求助似的望向关银屏,关银屏一摊手,眼神示意…
——你俩之间,年龄上,张星彩真是姐!
关麟这才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星彩姐好…”
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恭敬的给他姐,或者他爹行过这样的礼…
主要是觉得,张星彩这姐姐…还挺有意思的!
俨然…看到关麟乖乖的模样,张星彩很是欢喜。
“整个荆州,街头巷尾议论的,就数你风头最大了!”
张星彩坐到座位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关麟,笑吟吟的开口,“整个荆州坊间,到处都是有关你的事儿,说你挺‘勇’的,敢公然顶撞二伯父,甚至二伯父还因为你下了罪己书…近来,还有个加注什么,让二伯父当众道歉什么的…”
说到这儿,张星彩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姐姐方才说错了,你的风头虽然大,但真不是最大的,整个江陵城,风头最大是那两位,一个是‘洪七公’,一个是‘黄老邪’!”
呃…
关麟一愣,然后他就笑了。
呵呵…
他真想告诉张星彩真相。
——『星彩姐,你说的这两位,不才…也是弟弟我啊!』
当然,关麟也不会这么自恋。
只是笑吟吟的回答:“星彩姐说的是,论及名头,我还是比这两位要稍逊一丢丢的,不过,差距不算大!”
“噗…”
关麟的话惹得张星彩“噗”的一声,就笑出声来,她转头望向关银屏,“银屏姐,咱这位弟弟可比小时候开朗多了!”
呵呵…
听到这儿,关银屏就想“呵呵”了,那何止是开朗多了,简直是…画风突变了。
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娘都觉得养不活。
可现在,倒是没长的五大三粗,可…却都敢跟父亲叫板,硬碰硬了!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偏偏每一次“叫板”,还都能神乎其技占尽上风。
越是这么想,关银屏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而见她表情古怪,张星彩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好奇的问道:“话说回来,方才我在门前听到你们说‘侧漏’?什么是侧漏啊?侧漏给谁呀?”
呃…
此言一出,关银屏的面靥一下子绯红了。
终究,比起张飞的闺女,关羽这个闺女脸皮儿要薄上不少。
而随着她露出娇羞状,张星彩更好奇了,“云旗弟弟?这个不能说嘛?”
“啊…唉…”
关麟先是一惊,继而一摊手,顺着张星彩的话感叹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就在这时…
马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曹掾,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收网!”
而随着这道声音的传出,原本嘻嘻哈哈、没个正型的关麟一下子变得一丝不苟了起来。
“咳咳…”
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望向张星彩,“星彩姐…弟这边有个小小的公务需要处理,得抓几个人,等回来后,弟再向星彩姐说说我那莫大的委屈…”
言及此处,关麟不忘又瞥了关银屏一眼,他“唉…”的一声又是长叹。
感慨道:“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故事呀!”
说着话,关麟已经走出了大门…
哪曾想,张星彩来兴趣了,不是对故事的行去,而是对抓人的兴趣。
“抓人?江洋大盗么?这种事儿怎么能少了姐姐我呢?”
说着话,她就追了上去。
“星彩…”关银屏无奈,也追了上去。
一弟,两姐,三人鱼贯出府…
张星彩尤自一连兴奋,“突然感觉,还是荆州有趣多了!”
是啊…
有关麟在,每天都是新的挑战,怎么可能无趣呢?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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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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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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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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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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