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声巷这边,好几拔人上门向苗氏打听这消息的真假。
“是真的,”苗氏向大家伙儿解释:“林家那边说是钦天监的老大人新给算的日子,比五月初九那个日子还要好,就重选了这天。”
“这老大人怎么算来算去,都算个单日子呢?”卢奶奶就很疑惑,“成亲的日子,非得算个单日子?”
苗氏脸上的笑容发僵,她倒是想选个双日子,可她不在钦天监当官啊,她说话等同于放屁,她能怎么办?
卢奶奶:“要我说啊,等金婆子回来,让她给算算。”
苗氏:“那金婆婆什么时候家来?”
没人知道金婆婆什么时候回来。身为渊声巷唯一,也是法力无边的神婆,金婆婆一向神出鬼没,行踪成迷的。
卢奶奶越想四月初七这个日子,越觉得不好,于是就抱怨道:“这个金婆子,平日里你老见她在眼前晃悠,晃悠的你都嫌她烦,现在你要用到她了,嗨,这人不见了。”
苗氏赔着笑脸,说:“您就别懊恼了,钦天监老大人的话哪能错呢?
那天您还得早点过来,我们家小九儿的头,得由您给她梳。”
新娘子嫁人出门之人,头得由最有富气的老人给她梳,这叫沾喜气。在他们渊声巷,卢奶奶可是最有福气的老太太了,老头还活得好好的,儿女双全,孙儿孙女一大堆,小重重也好几个,家人还都没病没灾的,这样的福气,谁不想要。
说起来,渊声巷出嫁的小姑娘,除了孙莲出嫁那天,卢奶奶病了没给梳头,其他姑娘都是卢奶奶给梳得出门头呢。
如今看看孙莲,真的,卢奶奶梳头太重要了。
卢奶奶运了运气,说:“我知道的,那天我就是病了,我也得爬起来给我们小九儿梳头。”
苗氏和院中坐着说话的妇人们都沉默了一下,这老太太,好好的咒自己生病干什么?
“卢奶奶,”谢九欢在后院喊:“我要个好看的。”
“知道了,”卢奶奶应声道:“我还能让你丑丑的出门?”
这可是他们渊声巷最漂亮的一个姑娘,嫁的还是秦国公府,怎么样也得光彩照人的出门啊。
“要是能选,我都想当个陪嫁丫鬟,跟你去秦国公府了,”手里忙着针钱活,孙莲情绪不高地跟谢九欢说了句。ωωω.χΙυΜЬ.Cǒm
谢九欢拍孙莲的脑袋,说:“你是不是傻?好好的人不做,你要当奴才?小珊儿他们是没办法,你也没办法啊?”
帮忙的文珊抬头看孙莲,眼泪汪汪的。
看把小姑娘招惹哭了,孙莲忙认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
“小珊儿啊,药好了,你端给你哥喝,”苗氏在前院喊。
“哎,来了,”文珊应着声,起身就往前院跑。
“你行不行啊?”谢九欢问:“我来端?”
“不用,”文珊嗓音脆生生的,“我端得动。”
“小珊儿还这么小呢?”孙莲不大忍心,这么小就做了奴婢,文珊好可怜啊。
“我的天,”谢九欢说:“小珊儿有我照顾,她日子不会差,不是,你日子过得很好?你操心她?”
孙莲噘了嘴。
谢九欢:“小伙计呢?这几天怎么不来找你了?”
孙莲的脸一下子就又红了。
谢九欢嘴角抽了抽,“你还害羞个什么劲?你俩到底到哪个地步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孙莲:“他回去买房子了。”
谢九欢眼睛一亮,“可以啊我的伙计哥,他这是要娶你了啊。”
孙莲:“他说要过一段时间,周家骂我偷人呢,我要马上就跟他成亲,正好落了口实了。”
谢九欢想说这有什么可怕的?问心无愧的事,要怕什么?可看孙莲含羞带怯的小模样,谢九欢就说不出来了,她把人说哭了怎么办?
“我是看着四少爷害怕,”孙莲突然又冒了一句。
谢九欢:“啊?”
孙莲:“他都不笑的。”
谢九欢:“哦,他这人不爱笑。”
孙莲抓住谢九欢的手,“我听说他武艺很高呢。”
谢九欢:“我武艺也高啊,怎么,你怕他打我啊?”
孙莲没说话,但她就是在担心这个。
谢九欢把孙莲一搂,说:“周秀才不是东西,不代表天下男人就都不是东西了。放心吧莲儿,我会好好过我的日子的。”
孙莲轻轻地嗯了一声。
“再跟我说说小伙计的事,”
谢九欢松开孙莲,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架式,说:“你俩是怎么商量的?”
只要有嗑cp的心,随时随地都可以嗑的。
孙莲却说:“你听有猫在叫。”
谢九欢听见猫叫了,三花丑儿在她家后院墙下头叫呢。看来她的猫咪小伙伴有事要找她,算算日子,咪咪和三团也应该从魏家逃出来了吧?
哦,又是魏家。
谢九欢翻眼睛看天,怎么哪儿都有魏家的事呢?
三花丑儿又叫了几嗓子后,跑走了。它最后给谢九欢留的话是,大黑让她明天去一趟,魏家的那只长白毛,明天要去大黑那里避难。
两只猫避什么难哦!
谢九欢心里盘算着,她得带些小鱼干过去,毕竟她收了咪咪一支金凤印呢。
说到凤印,谢九欢扭头看看身后的花台。很好,花台还是老样子,凤印安全。
“小九儿,”孙莲问:“你在看什么?”
谢九欢:“没看什么,我现在比较想看美人儿。”
谢九欢手撑着下巴看孙莲,笑眯着眼。
“哎呀,讨厌,”
小莲儿就又红了脸,一点力道没有拍了谢九欢一下。
谢九欢:“小莲儿啊,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这一头的。”
孙莲心里暖洋洋的,给她跑回娘家勇气的,除了母亲和兄长,也就是谢九欢了。因为她知道,谢九欢会帮她,小九儿永远都是向着她的。
“多笑笑,”谢九欢捏一把孙莲的脸,“卢奶奶说的,姑娘家多笑笑才有福气呢。”
孙莲咬断了线头,想顺着谢九欢的话笑一下,但下一秒,这姑娘就又忧心忡忡地问谢九欢:“我和离过了,给你做新衣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晦气吗?”
谢九欢:“……”
好难,为什么想要一个人自信起来,会这么难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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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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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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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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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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