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听到尚卫锋如此说,便忍不住对木瑾年说道:“这个尚卫锋爱民如子是真的做的不错,就是这脑子有些轴,这么一件事情居然十多年了才想明白。”
“他这个人本身就是性子比较轴的。”木瑾年便说道:“认准了一件事情,轻易拉不回头,按理说,他认准了陈望修是当年救他的人,就应该一直这么认为下去,即便觉得陈望修做的事情不对,但是冲着这份恩情,他也不会去说什么或者有什么分歧,所以,我倒是很好奇,让他生出疑虑的,又到底是何人何事。”
柳絮听了木瑾年的话,凝神想了想,便说道:“木大哥,你的意思是,如今尚卫锋的手里,已经有了当年不是陈望修救他的证据了?”
“多半是的。”木瑾年点了点头。
柳絮一挑眉:“这倒是稀奇了,都事隔这么多年了,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事情,让这个尚卫锋的信念产生动摇的呢?”
“等永平侯那边的消息吧。”木瑾年便说道。
柳絮点了点头。
此时,空间外尚卫锋的两名属下便忙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尚卫锋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今还不十分确定,等我确定了再说吧。”
听到尚卫锋如此说,两名属下不好再继续追问,三人又说了一些关于南沙郡的政务,那两名属下便告辞离开了。
从练兵的海岛到陆地,大概需要航行两个时辰左右,很快,船便靠了岸,这期间,尚卫锋和那两个属下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其他的,看到其他人都下了船,柳絮便也驾驭着空间离开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带着木瑾年出了空间。
看了看大概的位置,这里距离之前他们离开的那个渔村已经距离很远了,倒是距离南沙县不远,于是,柳絮和木瑾年便干脆去了南沙县,找了个院子租了下来。m.χIùmЬ.CǒM
十日之后,之前木瑾年放飞的那只信鸽,便扑棱棱的飞回来了。
看到信鸽回来了,柳絮便是一喜,便问道:“木大哥,是不是侯爷那边送消息过来了?”
木瑾年将那信鸽脚上的小木筒解了下来,将木筒里的信取出来大致看了一遍,便点头道:“没错,永平侯确实查到了当初的事情,虽然时间比较久了,一些证据也差不多了,但是,却是能肯定,当初救下尚卫锋的并非陈望修,多半是陈望廷。”
“是陈望廷?”柳絮不由有些惊讶:“不是说陈望廷当初是出京访友,不在京中?”
“他当时在京城中,只不过当时没有回陈家罢了。”木瑾年便说道:“侯爷查到,当初一开始的时候,陈望廷确实出了京,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暗中回了京城,却没有回陈家,等过了两日,他才再次离开京城的。”
“真是好奇怪,回京城却不回自己家,还隐藏自己的行踪。”柳絮皱眉道:“好奇怪啊……诶,不对!”
“不对!”
柳絮和木瑾年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来。
“阿絮,你说。”木瑾年让柳絮先说。
柳絮也没矫情,直接便说道:“木大哥,若是陈望廷回到京城,不希望陈家的人知道自己回来了,那他救尚卫锋的时候,就不应该说让那些人去找陈家,这不是明白的告诉陈望修,他在京城吗?毕竟陈家只有他们兄弟俩,能这么打着陈家名号的,整个京城也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木瑾年便点头道:“没错,我猜想,当初陈望修只怕已经心中知道,救尚卫锋的就是陈望廷了,所以,才冒领了这个恩情,后来陈望廷也没有提及这个事情,于是,这份恩情顺理成章的就被放在了陈望修的身上。”
“所以……”柳絮想到一种可能:“陈望修也许对陈望廷忌惮,又或者,他觉得陈望廷知道了自己的一些秘密,还是,他觉得陈望廷对他有所欺骗隐瞒,所以,陈家老爷子过世后,他便不再寻找失踪的陈望廷,又或者,陈望廷的失踪,根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木瑾年点头道:“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想,但有一点却是可以基本确定的,当初救尚卫锋的,应该就是陈望廷。”
柳絮想起什么,不由笑了一下:“若是当初陈望修真的将陈望廷弄到了这边来,甚至还让尚卫锋去对付他,不知道最后要是尚卫锋知道就自己的其实是陈望廷,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木瑾年淡淡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在南沙县的这些日子,柳絮和木瑾年也没闲着,四处都转了转,再次确认,这个尚卫锋还真是个把百姓放在心里的好官,所以,在得到永平侯发来的消息后,两人便决定找个机会夜会尚卫锋。
于是,第三天的夜里,柳絮和木瑾年便来到了南沙郡郡城的太守府中。
此时,尚卫锋正在书房中处理政务,突然,他就听到门外有极其轻微的声音,便不由问道:“小六,怎么了?”
此时书房外,只有尚卫锋的一个小厮守在书房门口。
然而,尚卫锋并没有听到小六的声音,而是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尚大人。”
尚卫锋闻声顿时一惊,忙就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只见门口站在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而他的小厮小六则时倒在了后面的地上。
尚卫锋眯了眯眼睛:“你们把我的人怎么了?”
来人正是木瑾年和柳絮,木瑾年便笑了笑:“尚大人放心,你的小厮没事儿,只是让他暂时睡一会儿罢了。”
今天来到太守府,柳絮和木瑾年自然是又换了一副容貌,这与他们来南沙郡的容貌也并不相同。
尚卫锋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二位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尚卫锋觉察到面前两人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所以,心中便没有那么紧张,只是,他却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这么晚来太守府,又是为了什么。
柳絮和木瑾年便进了书房,将书房的门关严,柳絮还笑着安抚尚卫锋:“尚大人,我们知道你是为民谋福利的好官,所以,我们不会伤害你,还望你放心。”
尚卫锋皱眉道:“那不知道二位今日过来,又是所为何事,二位这么晚过来,实在是让尚某心里不得不琢磨啊。”
木瑾年并没有跟尚卫锋绕圈子,直接就说道:“尚大人,我们今日过来,就是想与您探讨一下您效忠陈相的事情。”
听到木瑾年的话,尚卫锋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木瑾年和柳絮:“不知道二位的目的又是如何?”
说实话,朝中不少人都知道,他是陈相的门生,自然是陈相一脉的,但效忠二字却从没有人这么说,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便是要效忠,又是效忠当今圣上,断断没有明目张胆效忠某个官员一说的。
可今日这两人,一上来便直接说效忠陈相……
尚卫锋可以断定,这两人必定是陈相的对家。
若是在以前,一旦发现这样的人,他自然二话不说,不说帮着陈望修清理,至少也是要打压下去,帮陈望修减少威胁,可如今,他的心态已然转变,所以,听到木瑾年如此说,第一反应不是打压清除,而是一副要与对方详谈的架势。
木瑾年笑了笑,对尚卫锋说道:“尚大人,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问问尚大人,你所效忠的陈相,真的是您想要效忠的那个人吗?”
尚卫锋眯了眯眼睛,冷声道:“请问阁下是什么意思?”
木瑾年淡淡的笑了笑,拉着柳絮坐在了椅子上,便指着尚卫锋身后的椅子,示意了一下:“尚大人快请坐,咱们趁着今日夜色正好,好好聊一聊,如何?”
尚卫锋看了木瑾年半晌,这才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说道:“二位,有话直说。”
“尚大人爽快。”木瑾年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是墨迹的人,便开门见山的说了。”
尚卫锋看着木瑾年没说话。
木瑾年便说道:“听说当年,尚大人被如今当朝的陈相所救,所以,从此之后,尚大人便唯陈相马首是瞻,一直在帮陈相做事,不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尚大人的心里可有割裂的感觉?一面是为南沙郡的百姓谋福利,另一面,确实帮着陈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残害人命。”
“本官没有残害过无辜人命。”听到木瑾年说到这里,尚卫锋便忍不住说道。
虽然这些年他帮陈望修办事情,但是,若是其中涉及无辜之人,他都会想方设法将其暗中放走的。
所以,在这一方面,尚卫锋自问问心无愧。
“那么,陈望廷呢?”木瑾年听到尚卫锋如此说,便直接问道。
听到木瑾年问陈望廷,尚卫锋的眸子猛地一缩。
看到尚卫锋的神色,柳絮和木瑾年便知道,当年只怕陈望廷真的是被陈望修送来这里了,而且,百分之百就是这个尚卫锋接手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尚卫锋抿了抿嘴说道。
木瑾年并不着急,只是笑眯眯的说道:“当年尚大人半夜被人打上门,几乎丢了性命,可曾想过,救你的另有其人?”
尚卫锋隐在袖子里的手攥了起来,他盯着木瑾年,冷笑一声:“看来,阁下是有备而来。”
木瑾年笑道:“尚大人言重了,若不是做好准备,我二人又怎么会贸然来打扰尚大人呢?”
“那阁下想要说的话,不妨再直接一点儿。”尚卫锋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木瑾年,他有种预感,自己今天要从这个人的嘴里,知道一些自己一直想要理清的事情了。
木瑾年笑道:“尚大人就是直接,好,那我也不跟尚大人绕圈子,我想跟尚大人说的是,当年就你的,并非陈望修,而是陈望廷!”
尚卫锋的呼吸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他再次站了起来,扶着桌子朝前看着木瑾年:“你确定?”
“看来,尚大人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啊。”木瑾年笑了笑:“若是尚大人不怀疑,只怕现在对我就是一顿叱骂了。”
尚卫锋不理会木瑾年话语中淡淡的嘲讽,只坚持问道:“你确定,当年救我的,是陈望廷?”
“不敢说十成十,八九成总是有的。”木瑾年便说道:“但那陈望修,却肯定不是尚大人的救命恩人,他不过就是顶了个名儿罢了,不过,这个名儿倒也值钱,让尚大人劳心劳力的为他效命了十几年呢。”
“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尚卫锋只觉得身上一下没了力气,又坐回了椅子上,他抬头看着木瑾年:“阁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的很简单,让尚大人早日认清现实,迷途知返,莫要再助纣为虐。”木瑾年严肃的对尚卫锋说道。
不等尚卫锋应话,木瑾年便问道:“尚大人,当年陈望廷是被送来了这里吧?如今,他人又在哪里?又可还在世?”
木瑾年无法确定如今陈望廷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毕竟十几年的时间,以陈望修的心狠手辣,若是陈望廷真的知道他的一些把柄,只怕他真的会对陈望廷痛下杀手,什么兄弟情义,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尚卫锋没有说话。
木瑾年便继续说道:“尚大人,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当年真的被陈望廷所救,那么你帮着陈望修害陈望廷,那便是恩将仇报,你一向恩怨分明,想来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尚卫锋压着心底的不平静,这两年来,他也渐渐的反应过来,自己当年并非陈望修所救,而且,也找到了一些佐证的证据,但是,却并不足以证明当年的事情。
只是,有了这些证据,也足以让他明白,当年救他的并非陈望修。
可若不是陈望修,又会是谁?
尚卫锋不是没想过陈望廷,但当年做的事情,让他拒绝这么想。
可是,今天木槿年说的话,彻底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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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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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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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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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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