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晦暗阴沉,浓厚的乌云积聚在整座正安城的上空。
“有暴风雨要来了。”
阁楼之中,早到的两位,一位溪鲤郡主朱裕欣,另一位门下侍中,阮仲,说话的是前者,俏丽脸颊有凝重之色。
“郡主为何对这场法会如此感兴趣?”阮仲问道。
“是对黎王府重建后的银行,感到很有意思罢了。”
阮仲望着窗外那昏暗环境分外显眼的金色云海:“还真是羡慕他们啊,我听说这是佛门内力外显的神异效果?”
“阮老,您可是一品侍中,庙堂上一言之力,比之这白马寺不知道重了多少。”
阮仲呵呵一笑:“人老了,总是羡慕年轻热血的啊,不过老头子我一把年纪,也就随口说说罢了,倒是郡主,容老夫多说一句,以后还是要多跟年轻人打交道啊,不然心就老了。”
朱裕欣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望着窗外阴沉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茶斋那边从昨日就得到消息,正安城中进来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毫无疑问与亡国余孽有关。
她所说的暴风雨,自然也就并非是乌云下即将到来的大雨了。
轰隆隆!
哗!哗!哗……
一声惊天的雷鸣过后,倾盆大雨冲刷而下,如一道道白色匹练,砸入了正安城中。
黎王府前的广场上,围观人群一哄而散,纷纷顶着大雨往家里跑去。
随着无数人转身离去,人海中清晰可见一道道身影,如雕塑石像一般,站立原地,被打湿的短发,紧紧贴在那一张张严肃甚至是冷厉的脸上。
只是一扫,便是有着上百人之多,无不眼神冷漠,寒意涌动。
刹那间,浓郁杀意充斥法会现场。
“城防营!”
薛重脸色凶狠,一声厉喝,率先抽刀。
无数城防营兵士,一杆杆竖立长枪倾斜而下,瞬间摆出了攻击架势。
“是大沉的剪雨支。”
站在许天衣身边的刁钱眼,认出了那交错站立的上百人。
剪雨支,大沉被灭过后,残余力量组成的刺杀组织,活跃在大承各大重要都城之中,为的就是制造混乱,刺杀朝廷命官。
“听说死在他们手里的官员,不在少数。”许天衣说道。
刁钱眼点头道:“尤其是北部地域,原本就是被灭的大沉国,被这些家伙叫做原大沉境,是他们最为活跃的地带,当年的雨斩案就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剪雨支在走凉道,杀死了包含一位四品刺史在内的十余位朝廷官员,制造了轰动朝廷、天子震怒的雨斩案。
上百人影,随着为首男子的动作,缓缓从后背衣领之中,抽出了寒芒逼人的细刀。
“杀!”
一声低喝,上百剪雨支死士抽刀,冒雨冲杀。
“城防营!杀敌!”
随着薛重率先冲出,数百名城防营除去保护法场的内线,其余人全部围拢冲杀大沉余孽。
清晨的天却如同黑幕,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广场上冲杀的两股人马。
脖子一股清凉,随即而来的热流,一名城防营兵士看到了自己从脖子飚溅而起的鲜血。
腹部钻心的剧痛,一名剪雨支死士被长枪捅穿身体,临死前双眼闪过凶狠之色,奋力挥出最后一刀,劈砍在对面的城防营兵士脸上。
刀光剑影,转瞬间就有一具具尸体倒在了地上,鲜血流出,被暴雨冲刷稀释,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被暴雨压得极低极低。
不少僧人都被眼前这血腥一幕惊到转移了视线,更有甚者已是身体颤栗。
许天衣冷眼扫过去:“法会继续!”
被眼神警告的白马寺住持,忽然记起了许天衣在法会开始前的提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把法会主持下去。
清念住持一双充满沧桑的眼中,闪过无奈和愁郁。
既然许天衣料到了会有血腥杀戮发生,而这场法会才进行到第四天,那么之后的每一时每一刻,都会是危机四伏。
现在看来,白马寺卷入这场莫名的纷争之中,未必全是好事了。
“阿弥陀佛。”清念僧人闭眼,诵念佛经。
有了住持的带头,其他僧人也是按捺住心中的惊惧,渐渐沉下心来,继续诵念佛经。
密集的脚步踩雨声响起,只见一条条街道尽头,开始出现大量黑影,手持宽大长刀,飞奔而来,目标直指城防营。
剪雨支开始展露出狰狞!
薛重望着那冲来剪雨支死士,又是上百人之多,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锁定在了那为首之人身上,其赫然是杀死孙冲乡、张遂两名城防营好手的装醉汉子。
不需要刁钱眼那边传来命令,薛重就高声喊道:“弓箭手!”
四周建筑之上,房屋楼宇等等,出现大量城防营弓箭手,开弓搭箭,一拨拨箭雨攒射向第二批剪雨支死士。
许天衣望着那满屋满屋的弓箭手:“是你安排的?”
刁钱眼笑了下:“死了两个手下,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让手下人准备了点弓箭,以防万一了。现在看来,刚刚好。”
“不过这并非是我精明,完全是许大人鸿福在身,我也是托了许大人的福啊!”
许天衣瞥了眼要从兵士手中接过雨伞的刁钱眼,后者看看自己那体型,也就放弃了帮许天衣亲自打伞的奉承。
“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才刚刚开始。”许天衣说道。
刁钱眼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满是横肉的脸上,只有献媚讨好的笑意。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正午才结束,两百多名大沉余孽全部被杀,因为提前布置了弓箭手,又有长枪这些在手兵器,城防营只是折损了不到一百人。琇書蛧
短短一个上午,三百具尸体,三百条人命。
尽管城防营在以最快的速度打扫战场,可鲜血还是流到了法会场地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白马寺僧人再度出现慌乱。
饶是白马寺住持在前面安抚,依旧有许多心性不够沉稳的僧人无法入定。
再有金色云海与黑雾云层的对撞,法会第一次出现了难以为继的情况。
“大人,这……”刁钱眼露出着急之色。
一旁自己打伞的李而,哼了一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此话一说,远处顿时有一道锋锐目光投射而来,看到那人,李而立马一个侧步,躲到了许天衣的身后。
监印太监韩庭察收回了目光,眼神依旧阴翳。
许天衣则是看向了某个方向,直到看见有黄衣人影出现,才转身朝着某栋阁楼走去。
“她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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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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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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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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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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