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爷孙俩如今已是对许天衣敬佩无比,卧蚕眉小女孩看到他,感激又高兴,擀面老头儿更是几次说了他可以免费吃,只不过许天衣还是执意付了钱。
“老头儿,这碗的钱,昨天的还是赊着。”
许天衣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铜板,放在桌上。
一共就跟那绿袍小妞儿要的钱不多,可得省着点花。
他其实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昨天的事情,让得这位面摊摊主儿知道了他的不好惹,连那些恶霸都在他手里吃了亏,自己岂不是就是恶霸中的恶霸?
懒得去计较这些,起身离开了。
过来收拾桌子的卧蚕眉小女孩,看到了两枚铜板,大眼睛中有惊奇和意外。
她可爱但不傻。
相反,心思细腻的小丫头跟着爷爷出来摆摊,对世俗熟稔得很,没想到那位年轻先生果真付了钱。
旋即,小丫头拿起铜板,眼睛眯成月牙状,朝老人晃了晃。
“爷爷,我说吧,那先生是顶大的好人!”
老人宠溺一笑,继续埋头擀面,犹豫几秒后,还是抬头看了眼那远去的身影。
许天衣不疾不徐地去了羽欣茶斋。
到时,来喝茶的客人已是络绎不绝。
“大清早儿生意这么好?”许天衣笑瞅着四周,发现了不少熟悉面孔。
绿袍儿平淡回道:“都是来喝早茶的。”
“嗯,这我知道,绪春茶的名头在京都也是响的。”
绿袍儿有点惊讶,对方居然知道绪春茶。
绪春茶是茶斋的早茶,是有名声,但其实知道的人不是很多,来的也多是老主顾,所以能知道绪春茶的,绝对算得上对茶斋有一定了解的。
想到这儿,郡主贴身丫鬟的绿袍儿,眼中冷意少了几分。
不过一想到对方连郡主的真正身世都一清二楚,昨日还为难了他家郡主,减去的冷意又回来了。
一人低头喝着茶,心里祈祷不要被许天衣看见,正是昨日率先讥讽许天衣的黑脸儿。
两撮胡子略短于昨日那刘希的老头,正吃着早点,一看到许天衣,两眼一瞪,端起碟子就往中堂角落里走,生怕被许天衣发现。
当眼角余光瞥到许天衣朝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去时,老头不禁露出了自求多福的神情。
那书生算是昨日嘲讽的人群中,言语最刻薄的人了。
此刻,那年轻人低着头,脚趾扣地,拿枣糕的手都有些发颤。m.χIùmЬ.CǒM
就凭那人昨日敢大闹通玄门安然无恙,今日又被绿管事亲自在门前迎接,他就清楚这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主儿。
一只手拍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这位家境殷实的读书人,双腿发软,身体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呼……”
在那只手离开肩膀,感觉到那人也明显继续朝前走去,年轻人松了口气,额头已满是汗水。
下一秒。
昂贵木椅轰然破碎,读书人摔坐在地上。
屁股生疼。
脸颊火辣辣的痛!
当众被踢了椅子,颜面尽失!
许天衣双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朝二楼走去。
本教主,脾气好嘛。
茶斋最深处,闺房之中。
“靠窗户低着头的那黑脸儿,躲在南边墙角的那两撮胡子老头儿,还有刚才自己摔倒在地上的小子,统统赶出去。”
许天衣坐在桌前,对着绿袍丫鬟下命令。
绿袍儿不为所动,看向自家郡主。
朱裕欣微微蹙眉:“没必要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天衣摇了摇头:“我是小人,有仇必报,睚眦必报。赶紧儿,知道这丫鬟只听你的,我才上来跟你说。”
“你不是本事挺大?”
许天衣喝了口茶,站到窗前,推开窗户,然后朝绿袍儿看了一眼,旋即朝窗外大喊:“羽欣姑娘其实是……”
“我去!”
也顾不得自家主子同不同意,管事绿袍儿扭头就往房间外走去,步伐比以往都要快。
许天衣提醒道:“记得说是许公子让你做的!本公子耀武扬威,你也能撇开关系!”
朱裕欣酥胸起伏,气得不轻。
平日里喝茶养成的恬静安雅性子,自从昨日见了许天衣,就接二连三被破坏,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赖,还偏偏拿捏了她的把柄,成了她的“上司”。
“敢问兄台,羽欣姑娘其实什么?”
二楼一雅间忽然传出问话,听嗓音是个公子哥儿,能在二楼吃早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朱裕欣预感到不妙,已是眼神示意侍女关窗,但还是被许天衣快了一步。
“羽欣姑娘其实更喜欢素雅女子多一些!”
没有戴面纱的朱裕欣,一脸黑线,眼神恶狠狠盯着许天衣。
或许她就该跟这个家伙拼了。
“兄台好魄力!”
那一雅间传来真诚的敬佩。
中堂已是关于羽欣姑娘喜好姑娘一事纷闹议论起来,为帮主子分忧的绿袍儿,更是连下人都不去命令,亲自出手,将三个身份一清二楚的客官,按照许天衣的要求,不客气地踢出了茶斋。
客官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分散。
“准备跟我出去一趟,最好戴上面纱。”
“青龙大街?”
一听戴面纱,朱裕欣有所猜测。
“黎王府。”许天衣拿过一块糕点。
朱裕欣瞳孔一缩:“去那里做什么?”
“放心,与你无关,也不能说没有关系,我打算借你家一用。嗯……用的时间应该短不了。”
朱裕欣冷笑:“这是让我去告个别?”
“不不不,你误会了,是让你提前熟悉工作环境,你不但不用告别,以后还要常驻。”
“你到底要做什么!”
“挣钱啊!我打算在青龙大街开一家银行,就是钱庄。然后呢,你是我招的第一位手下。”许天衣看了她一眼,“所以啊,你要好好干,对得起我这位上司。”
拍拍手,许天衣起身道:“说实话,你这里的东西除了贵,当真不如街市上的好吃,民脂民膏最香不是?”
朱裕欣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想要看出他在想什么。
但可惜,她一无所获。
“什么时辰了?”许天衣突然问道。
“辰时三刻。”
“快八点了,今儿的早朝是该开始了吧?”
朱裕欣讶然:“你居然知道今天的早朝推迟了?”
“别忘了我是谁。”
朱裕欣了然点点头。
许天衣的原意是说我进了宫,得了一顶正二品的偌大官帽,知道一些庙堂的事不奇怪吧。
但朱裕欣理解的却是,许天衣那消灾先生的身份,以其在西域展现出的智谋,掌握庙堂的风吹草动不是难事。
只是怎么看,这个家伙都不像是聪明的样子。
“走吧,早朝开始,皇帝要办公了,我们也不能懈怠。”
许天衣往外走去。
略作犹豫,朱裕欣戴上面纱,跟了上去:“你真跟他要了一顶官帽?”
“以你的能耐,昨晚应该就打听出来了吧。”
“我没有问。”
“也对。”
“真是承天建左侍?”
“如假包换,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想在那位跟你差不多大的姑姑手底下做事么。不会的,承天建是承天建,银行是银行,回头我就跟皇帝再要一顶官帽儿的。”
朱裕欣一翻白眼,只当这个家伙是在异想天开。
两人从茶斋侧门,坐上了车舆,前往青龙大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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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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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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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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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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