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麻翻了的小哥乍一看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一阵洗消之后,小哥身上脸上的那些奇怪条纹却完全没有褪色的迹象。根据杨伟民的分析,那些黑色的条纹似乎是直接纹上去的。
AI安保机器人在给小哥进行洗消时也遇到了很多麻烦,其中最容易令CUDA核心过载的就是这种条纹——镜头拍摄完全没问题,储存和CUDA核心的计算力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AI就是分析不出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对抗AI识别”条纹涂装。那种对抗涂装下,AI虽然无法识别出“人类”这个属性,但至少还能判断出自己面前是有东西的。
而在这套条纹的影响下,AI完全无法意识到自己面前居然躺着个大活人。更有意思的是,通过AI输出的录像视频中,同样没有人的存在痕迹——野人小哥就像是透明了似的。
为了让这么个“并不存在于AI眼中”的人被安全带回到基地里,安保AI最终选择使用了超声波模糊定位,以及触感定位两种混合感应技术。这才实现了“麻醉、捕获、送到基地里洗刷刷”的全部过程。
在陆沉和杨伟民进入半污染区之前,渡边对这个情况的判断是,“那些条纹可能是针对AI的攻击涂装……这小子的来历恐怕不简单。”
站在半污染区门口,陆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这小子来历不简单……那你渡边课长大人怎么不一起进来防备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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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命体征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看起来是有一点轻微的脱水。”在休息室里,浑身上下被汗浸透了的杨伟民坐在桌边,向其他几位同事通报着情况,“我看了一下,这人年纪应该不大,典型的白种人——X光显示他的骨龄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样子。”xǐυmь.℃òm
“还是个小朋友。”李主任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独身一个人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
“可能和托马斯的情况有些类似。”唐庆隆也加入到了谈话里,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托马斯以前和家人生活在地中海区附近的村庄里,他们都不太愿意离开家乡——联合政府的疏散队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们整个村子都转移到了东亚区。”
“他看上去可比托马斯野性多了。”穆知然用不太淑女的姿势挠了挠头后评论道,“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上全都是纹的黑色条纹——就算是想要Cos斑马也有点过分了。”
李晓慧主任朝着穆知然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有些老师批评学生似的批评道,“可不能随便用别人的不幸遭遇找乐子。”
在陆沉和杨伟民去检查野人小哥的时候,渡边已经向其他三位基地“工作人员”通报了情况,并且还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身上的条纹很有讲究,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搞出来的——这个人有很大概率和其他极端宗教组织有关系。”
把野人小哥从外面带进基地,这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而在人道主义需求得到满足之后,作为本基地目前的最高安全指挥官,渡边就必须得履行自己的职责。
比如立刻把野人小哥监禁起来,并且核实他的真实身份。
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综合调查局干员,渡边审问过的嫌疑人没有五百也有一千。这样的丰富经验支撑下,渡边迅速在两个小时后破防了。
他确定自己搞不定这个野人,于是选择让陆沉和李晓慧主任一起来看看。找陆沉来,是因为这个小野人攻击玻璃的时候,似乎是为了帮助他。
而让李晓慧主任来,则是想印证一下渡边的猜测。
他觉得这个小野人可能精神有点问题。
“啊,你逃出来了!”见到了陆沉后,身上披着白色织物毯子保暖的野人小哥顿时开心了起来,他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你们村有多少人?我可以提供食物和庇护所……”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摸自己的身边——结果摸了个空。
“我刚刚被那些守护者袭击了。”野人小哥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解释道,“我的背包弄丢了。”
“我的挎包弄丢了。”他重新坐了回去,用身上的织物毯子使劲裹住身体,然后低声说道,“没有了工具,我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陆沉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晓慧主任,在得到了这位姐姐“你看我干啥上去安慰安慰人家啊!”的眼神逼迫后,他赶紧说道,“你的挎包是什么样子?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你把包找回来。”
“里面有我的斧头,衣服,火种……还有我父母的骨灰。”他想了想说道,“能找回斧头就好,其他的东西我还可以再想办法。”
陆沉被这个客气镇住了,“你父母的骨灰不用找回来?”
“本来就是要撒掉的东西。”他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要不是烧的时候很麻烦,我都想随便找个地方把他们的骨灰倒掉算了。”
“和陌生人交谈的时候首先应该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的李晓慧主任忽然介入了谈话,“我叫李晓慧,他是陆沉——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小哥朝着李晓慧主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我叫埃斯特拉,是个西西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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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语里,埃斯特拉是“星星”的意思。
这位西西里野人今年十六岁,他的部落在半年前“毁灭”了。而埃斯特拉,则是整个部落里唯一的幸存者。
原本和他一起幸存下来的还有他的父母,但在逃亡的过程中,他们饲养的山羊们没过多久就全都死亡了。而食用了死去山羊肉的父母不久之后也开始生病。
坚持了大约一个月,埃斯特拉的父母去世了。他们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骨灰被撒到高山上。
为了实现父母的遗愿,埃斯特拉费了好大力气才收集到了足够多的燃料。并且最后将他们火化成了骨灰——里面还混着大量的沙子、煤灰和烧裂了的石头。
随后,他向着自己能够看到的最高的山峰前进跋涉,一直到今天为止。
“你的部落遭到了什么?”陆沉同情的问道,“没有人给你们提供帮助么?”
“一开始先是自杀,五天时间里死了十几个人。”埃斯特拉说道,“村长说这是神降下的惩罚,要我们所有人都祈祷。”
他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似乎回忆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场景,“我们一家要养羊,所以住在比较远的地方……”
“我们把羊关了起来,然后朝着村里走……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球,一个比太阳还亮,直接点着了我父亲身上衣服的大球。”
埃斯特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后说到,“村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老约翰、酒馆、丽妮和她养的那只猫……什么都没了。”
“我们曾经想去找找其他的村子,单独生活在外面很危险。”埃斯特拉脸上的线条有些扭曲,“可是,其他的村子也不见了。只剩下了黑色的坑——和我们村子里一样的那种,黑色的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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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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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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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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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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