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是要在身边看着比较安心。
宋祁年签完面前这份合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头已经趴到桌面昏昏欲睡的白檀夏,眼中不自觉浸润出一抹笑意。
只是笑意过后,却是忧虑。
唇角抿平成一条直线,宋祁年看了一眼白檀夏即便在睡梦之中,也微微拧起的眉头,心里一直想着对方和自己说头疼的事。
虽然之后白檀夏没说什么,但那份不安感却越来越沉重的压在宋祁年的心头不曾散去。
白檀夏的失忆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放在他心头的地方,甚至不知道引爆时间,这份不确定随时可能将他炸得体无完肤。
宋祁年不禁伸手去摸白檀夏的头发,只是没想到特意放轻的力道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小姑娘。
“……老公?”白檀夏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
宋祁年答应的面不改色,丝毫看不出心中忧绪。“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啦。”白檀夏摇摇头,她本来也没有睡得很熟。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肚子倒是先咕咕叫了起来。
白檀夏面色一红,下意识伸手捂住肚子,视线都有些无处安放。
她今天起得晚,本想直接吃午饭,结果当时谢丹一来,搅合的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饿到现在才出声,确实也是难为它了。xiumb.com
“最近找了家不错的中餐馆,”宋祁年看向她提议,放下手中的签字笔。“现在就走?”
自从知道白檀夏喜欢吃中餐,宋祁年也开始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可是你的工作——”白檀夏显然有些犹豫。
虽然她来公司的次数算不上多,但是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显示时间,也知道下午这会儿不是宋祁年的下班点。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宋祁年的事。
“无碍。”宋祁年直接牵着她的手,带人起身离开办公室。
没什么事能比白檀夏重要。
将对方微凉柔软的手握在掌心里,宋祁年飘忽不定的心才仿佛有了一点点实感,像是落了地。
两人路过外面的秘书区,在众人的视野里坐上电梯离去,任谁都看得出感情要好的不得了。
可宋祁年的忧虑却像是某种预示,在不久后竟当真灵验。
……
戏班每月都会有几场演出,按照惯例,秦雨寒给白檀夏放了假。
白檀夏下了楼,刚好看到王管家捧着收拾好的衣服往楼上送,当即走过去接到自己手里。
“这些我来吧,王阿姨。”
总归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王管家年纪大了,白檀夏也不想太累到对方,更何况她认得这些是宋祁年的衣服。
以前宋祁年的衣服等物件确实都是白檀夏负责,王管家见状当即习惯性的答应了一声,也没犹豫。
白檀夏捧着衣服回了卧室,她需要做的只是将衣服分门别类的放到柜子里便好。
可打开柜门,看到里面的便签,白檀夏一愣。
她……什么时候写过这些了?
看到熟悉的字迹,白檀夏直觉那是自己写的,可记忆里却找不出相对应的片段,她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白檀夏皱眉,感觉不时有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她忍着痛将衣服放进去,可这举动更让头痛加剧。
“夏夏,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白檀夏记得,这是上次和自己打电话的“妈妈”。
可她不是孤儿吗?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衣柜,眼神却愈发放空,思绪开始被突然出现的记忆扯走。
“妈,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在外没什么事。”她又看到自己在笑着回应,“那些本事也没落下,我都有温习。”
“照顾好自己就行。”随即是一个有些温润的男声。
即便她想不起来形象,却下意识从心中对声音的主人生出一股亲切感来。
头疼渐渐微弱下来,白檀夏脑子里的记忆却逐渐增多。
零零碎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拼凑,组建出一个陌生的自己。
她将衣服放好,又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周围,总觉得放完衣服这一幕令她感觉莫名熟悉,心中也升起难掩的悲伤。
多出来的记忆令人茫然,但忽然响起的闹钟铃声没给白檀夏留出过多的思考空间。
【给妈妈报平安】
熟悉的闹钟。
可白檀夏这次却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对着联系人里的那串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拨通。
她是个孤儿才对。
白檀夏心中充满不确定,盯着那串号码,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握着手机的指尖也逐渐泛白。
她到底还是拨通了过去。
“夏夏?”那头接的很快,像是在等她。
“嗯,是我。”白檀夏轻声开口,嗓子有些发涩。“妈,我最近没什么事。”
她坐在床上低垂着头,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将衣摆揉成一团,变得满是褶皱。
“没事就好。”陶清绮听到女儿的声音,惦记的心思也就安稳了不少。
上次突然挂断电话,陶清绮还以为女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如今听到对方还好好的,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檀夏想到那些记忆,心里打鼓但鼓了鼓勇气开口。“爸爸呢,他怎么样了?”
她本以为说出口会显得很怪,可称呼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又无比自然,自然到她自己心里都觉得诧异。
“他能有什么事。”陶清绮笑着答。“我们俩最近都好着呢。”
“倒是你爷爷,说是想让你回来一趟……”
正好趁着这次电话,陶清绮便将想让白檀夏回家的事说了一下,免得到时候又找不到人干着急。
可当她说到爷爷的时候,白檀夏的心思就不在陶清绮的话里了。
她甚至还有个爷爷。
白檀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脑子里本就不明晰的思绪更加混乱。
她直觉老公肯定不知道这些,和谢丹吵架的时候对那些话也从不否认,就说明他们肯定都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这是个“事实”,至少表面上是。
可白檀夏却有些后悔自己发现这些事了。
为什么老公不知道这些,他们明明是关系最亲密的夫妻才对。
她为什么要瞒着宋祁年这些?
一旦想到这些,白檀夏不自觉便浮现出一种心虚感,在胸膛中占据一角,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落入白檀夏的耳中。
“夫人。”卧室门外忽然传来王管家的声音。“吃午饭了。”
白檀夏点开手机静音答应了一声,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这才又将手机拿回到耳边。
“妈,我这边有些事,就先不说啦。”她匆忙和对方道别。
这顿午饭白檀夏吃的心不在焉。
王管家也看出她状态不对,吃的也比平日少了很多。“夫人,您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头疼又犯了?”
“……没事。”白檀夏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可却让看的人更担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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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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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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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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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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