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石乡长把难题抛给了我,那我也只好接住喽,其实啊,说句心里话,在我杨锐看来,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嚯嚯嚯。
瞧你这话说的,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
听众中,有乡亲表示不服。
但立马遭到了更多人的批判。
人家岗南村千真万确赚到大钱了,人家杨村长就是有资格说这样大气的话。
杨锐淡然一笑,待窃语声渐平,接道:
“等过了年,但不出正月,我岗南村就会出资一百万成立石岗乡扶贫致富发展基金,专门为各村种植养殖项目提供资金支持!”
霎那间,四下里掌声雷动。
一百万哦!
平均到每一个村,那可是大几万的投入呀。
石岗乡的来年有希望了。
咱个人家的生活也有指望了!
掌声间歇,杨锐刚想再次开口,可乡亲们偏跟他过不去,再次拼命拍起了巴掌。
起了伏,伏了起,起起伏伏,好几分钟。
终于安静下来,杨锐却没急着说话,而是将手搭在了耳边,冲向斜对面的一条汉子。
“什么?你说一百万不够?”
那汉子登时涨红了脸,着急分辨,我可没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杨锐玩味一笑。
“我也觉得一百万不太够,所以啊,我决定,我个人自掏腰包,再追加一百万的资金!”
话音尚未落地,人们情绪已然爆炸。
竟然有人振臂高呼:“恶霸万睡!”
杨锐立马指向了那人:“你哪个村的?再特么瞎喊,当心我扣你们村的发展资金。”
都是经历过运动锤炼的人,都知道这种口号喊不得,那老乡也只是情之所至,一时冲动。
待他警醒过来,连忙伸舌头缩脖子双手合十,以示认错。
石秀丽也难掩内心中的兴奋和激动。
她打这个套,原本只打算套个五十万出来,手上有了五十万可随时调配的资金,她就有把握盘活整个乡的新农业生产。
真是没想到,杨大村长一张口,就给予了她四倍的期望。
两百万哦!
能做多少事情啊。
石秀丽于心里迅速调整了对来年工作的预期。
抛去岗南村不算,石岗乡明年在县里的排名也要位于三甲之列!
杨锐学着领导的模样,敲了敲话筒,示意乡亲们安静下来。
“等过了年,你们只管把心搁肚子里,放手跟着石乡长跟着乡政府去干。搞经济种植也好,搞特种养殖也罢,只要是新项目,都存在着不可预料的风险,我杨锐保证不了你们稳赚不赔,但可以保证得了,赚了是你们的,万一赔了,我杨锐替你们担着。”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四周乡亲至少有一半下意识挖起了耳朵。
确定没听错,杨大村长说的很清楚,赚了,是他们自己的,赔了,杨大村长给担了。
一上了岁数的老汉再也按捺不住,冲出人群,扑通一下跪在了杨锐的面前。
“大善人啊!
老汉我活了六十二年,就没见到过杨村长这样的大善人啊!”
隔着个立式话筒,杨锐反应稍慢,但左右石秀丽黄大龙二人速度上前,搀扶起了那位老汉。
然而,受那老汉行为的传染,人群中又有十多人扑通了一下。
乡亲们大多没怎么读过书,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唯有跪拜。
眼看着又有一大帮人准备效仿,杨锐急了眼,冲着话筒吼道:
“谁再跟着学,老子就特么扣他的钱!”
哄笑声中,那些准备效仿的乡亲打消了念头。
院中办公楼。
三层书纪办公室。
田少武立在窗前,五味杂陈地叹了口气。
大门口的这一出,他从头到尾看在了眼中,听进了耳里。
如此场面,如此结果,不正是他田少武苦苦追求了多半辈子的目标吗?
为什么他如此努力,奋斗了将近三十年,但距离目标仍旧遥远。而那暴发户,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仅仅是说了几句承诺话,便取得了乡亲们的感恩戴德呢?
苍天不公啊!
天理不存哪!
还有那个陈苍伟。
田少武只是看到了这老东西的背影,但却能想象的到那个软骨头怂货的丑恶嘴脸。
只让人觉得恶心!
让人只想往他的脸上啐上几口。
陈家人三百年积攒下来的脸面全都被这个老东西给丢尽了。
他田少武在石岗乡积累了三十年的威望,也被他给糟践了。
不单是可恶。
简直是该死。
不过,田少武的修行也算是老道,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来,点上一支香烟,只抽了半截,便将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下来。
眼下,他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甚至可以说被逼到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将跌落深渊,且万劫不复。
最安全的策略只有蛰伏。
田少武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耿领导的抱恙修养,只不过是战略性后退,迟早有一天还会复出。
他必须坚持住。
否则的话,这边能不能靠得上尚且难说,那边被抛弃却必将成为定局。
……
高校放了寒假。
董立回到了家。
大坪村还是之前的老样子,一穷二白三破烂。
村民们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也谈不上能吃饱,更不知道什么叫吃好。
不过,董立依旧察觉到了村里的异样:人们对姜村长的敬重似乎不如从前了。
而姜村长看起来也不比从前那般威严,眉宇中隐隐地藏了些忧虑。
这种蹊跷,并不是他一个大学生该操心的,董立虽然有心报效家乡,可一个二年级的医学生,根本没有奉献自我的空间和机会。
就算去到村医务室,恐怕都会遭人嫌,村医的那一套,在医学教科书上根本就没有过只言片语的表述。
董立的家,也是一样的贫苦。
想那大前年的夏末,为了给他凑足前往省城的七块钱路费,他阿爸几乎求遍了整个村。
好在大学里一个学年有九个月会发下来十二块钱的生活补贴,在省城,也不难找到干家教的零工。
这个学期以来,又学会了如何测血型,托在医院实习的师兄师姐买了试剂,周日的时候在街上摆个测血型的小摊,一天下来,也能赚上个三五块钱。
如此,董立每个月都能给家里寄来十多块。
正是凭着董立每个月寄过来的这十多块钱,他们家一跃成为了大坪村的有钱人家。
董立回到家时,舅舅和舅妈两口子正在跟阿爸商谈着什么。
阿爸黑着一张脸,显然很不开心,而舅舅一脸求人的可怜模样,用屁股也能猜得出来,他们两口子是借钱来了。m.χIùmЬ.CǒM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家不都是靠立仔抠牙缝才剩下几个大子来的么……”
听阿爸这么说,显然是不打算借了,董立微笑着跟舅舅舅妈打了个招呼,扭头去到厨房帮阿妈做饭。
阿妈正在厨房里抹眼泪。
舅舅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右腿落下了残疾,在村里从来就没被人看得起过,好不容易从岗南村娶回来一个陈家人当老婆,可惜不单是个哑巴,还不受陈家人待见,在村里更是落下了笑柄。
但舅舅毕竟上是阿妈的同胞亲弟,手足相连于心,哪有亲姐不心疼亲弟的道理。
可家里是阿爸当家,莫说阿妈,就算他这位顶梁柱,在阿爸面前都没得说话的份。
董立进了厨房,没去劝慰阿妈,而是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大团结,在阿妈面前晃了晃。
阿妈顿时破涕为笑。
知子莫若母,仔仔的意思她心里明白得很。
“阿妈,岗南村的恶霸村长要舅舅去找他呢,说有事要舅舅帮忙,可能啊,舅舅就快要发达了。”
岗南村的恶霸村长?
阿妈陡然怔住。
他能有什么事要你舅舅帮忙?
董立呵呵一笑,道:“恶霸村长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经常饿肚子,我舅妈曾经从家里面偷了吃的给恶霸村长。”
阿妈惊疑道:“你是说恶霸村长要报答你舅妈?”
董立点了点头。
“恶霸村长是一个非常仗义的人!”
这一点,无需再去证明,全石岗乡已经传遍,恶霸村长不单仗义,而且还是个古今难见的大善人。
阿妈的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出来。
弟弟一家,有指望了!
董立扯着衣袖为阿妈拭去了眼泪,指了指堂屋那边,一脸坏笑道:“等舅舅去过了岗南村,那位,该不知道有多后悔了。”
阿妈再次笑开,轻轻捶了自家仔仔一拳。
“你这孩子,连自己阿爸都要捉弄……”
董立笑道:“你不觉得他活该被捉弄吗?”
阿妈的眼角还噙着泪,但脸上却现出了灿烂笑容。
该!
确实是活该!
想想当年为立仔凑路费时,他舅舅二话不说就拿出了所有的钱,单是这份情,就不该你这个老东西当涌泉回报吗?
“阿妈,你安心做饭吧,我去舅舅家那边先等着。”
董立再晃了下手中的那张大团结,玩味一笑,闪身离去。
舅舅一瘸一拐在前面走,舅妈一声不响跟在后面,钱没借到,今年这个年该怎么过呢?
家里的仔仔可以没新衣服穿,可以没肉吃,但不能过个年连饭都吃不饱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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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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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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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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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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