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就是看她们可怜。”
马三狗连忙摇头否认,一张黑脸难得露出窘迫的神色。
还别说,那女子虽相貌平平,但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却是农家女子所不具备的。
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应当生在官宦之家。
这种气质对于马三狗他们这样的底层百姓而言,极具吸引力。
不难怪石宝对她如此偏爱。
见马三狗否认,韩桢也不戳穿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出了院子,两人又去巡视了粮库。
一进粮库,马三狗便皱起眉头:“怎地粮食这么少?”
偌大的粮仓内,竟只有十几石粮食。
韩桢冷笑道:“呵,一千亩田,养着一千多号人,能剩下这点粮食就算不错。”
这帮匪寇哪懂什么经营,加上四百多号山贼胡吃海喝。
幸好夏收在即,否则这么点粮食,还不够逃户们吃的。
重新回到聚义堂,他唤来小虫,吩咐道:“寨子里有牛车,你赶一辆回小王村报信,通知里长和我嫂嫂,说我等要在这里住上两天,让他们莫要担心。村子里一切照旧,该如何就如何。”
这次攻寨,三十五名士兵几乎人人负伤,尤其是王五三人重伤,需得修养几天。
并且山寨初定,也需他在此镇守,以防逃窜的山贼杀个回马枪。
“俺晓得了。”
小虫郑重的点点头。
……
……
天空乌云已彻底散去,烈阳再次烤灼大地。
官道上,三百多号弓手乡兵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几乎一大半都负了伤。
领头的刘勇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浆,狼狈不堪,头顶的交角幞头也不知丢在了何处。
他怎么也没料到,寨中匪寇竟敢打开山门,主动迎战。
以往两次剿匪,寨中匪寇都是紧闭寨门,将官兵耗走。
这次却一反常态,主动出战。
山贼本就占据地利,以高冲低。
而这群弓手乡兵也都是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只一个照面,便崩溃了。
数百人争先恐后的向山下逃窜,溃败的速度太快,快到刘勇都没反应过来。
到头来,死在山贼刀下的没几个,反倒是摔死、踩踏而死的,高达二十多人。
不少人在逃窜中受了伤,有些倒霉蛋甚至摔断了腿。
刘勇不知道的是,山贼之所以主动迎战,仅仅只是因为那四当家想早点打退官兵,好回去杀了逃军们,继续吃酒。
毕竟这顿宴席之丰盛,在山寨中也不常见。
现实,往往就是这般荒诞可笑。
只是自己这一逃,突袭的韩二岂不是……
想到这里,刘勇勒马顿足,神色阴晴不定。
见他停下,后方的弓手乡兵也纷纷停下脚步。
一名弓手忍不住问道:“都头,怎地了?”
刘勇不答,回首望了望松山岭的方向,目光复杂。
一番挣扎犹豫过后,他咬牙道:“回去!”
“啊?”
那弓手一愣。
紧接着,便听刘勇高声道:“回松山岭!”
还回去?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刚刚经历了一场溃败的弓手乡兵们,此刻一个个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回去。
见他们愣在原地,刘勇呵斥道:“还愣着干甚!”
他的心中也很胆怯,但到底存了些情谊在,不忍心就这样把韩桢卖了。
刘勇打定主意,这次回去以佯攻为主,尽可能的吸引山贼注意,好为韩桢争取逃跑的时间。
见状,弓手乡兵们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跟上去。
不过他们也不傻,一個个动起歪心思,故意放慢脚步,三百多号人如同蜗牛爬行一般,在官道上蠕动。
“你等加快脚步,莫要使这些小伎俩!”
刘勇呵斥了几句,可却没有效果。
“得令!”
这帮弓手乡兵嘴上喊得响,脚步却不见加快一分。
刘勇也不敢逼迫太狠,否则恐有兵变。
可照这个脚程,只怕一个时辰都到不了松山岭。
“韩二啊,哥哥着实是尽力了,能否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命了。”
刘勇叹了口气,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远处行来一辆牛车。
小虫被吓了一跳,正欲跳车逃走,忽地发现领头骑马之人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竟是刘勇。
此刻,刘勇也认出了他,赶紧拍马上前。
来到近前,他忙问道:“你怎地在此,韩二如何了?”
“俺们杀了石宝,打下了山寨,韩二哥唤俺回去报信。”小虫语气不善。
他心里对刘勇存着怨气,若不是官兵退的太快,他们怎会陷入险境。
多亏了韩二哥神勇,一人挡住了山贼的援军。
“俺也是没办法,这帮乡兵着实靠不住,被山贼一冲便溃败了。”
听出他话中的怨气,刘勇讪笑一声,解释道:“俺收拢溃兵后,正准备再去松山岭呢。”琇書蛧
闻言,小虫瞥了眼那些乡兵,见他们确实是往松山岭的方向来,心头怨气不由消了大半,委屈道:“刘都头,你可差点害死了兄弟们,若非韩二哥神勇,只怕俺们就交代在山上了。”
“没事就好。”
刘勇松了口气,而后问道:“石宝以及那些大小头目都死了?”
小虫答道:“都死了,俺们杀了不少山贼,剩下的都逃进山里了。”
刘勇搓了搓手,语气激动道:“石宝这些匪首的人头可否给俺?”
那些尸体对韩桢他们来说没用,可在刘勇眼中,都是一笔笔功劳啊!
剿匪成功,上报州府请功时,需得有一干匪首的首级,以做证明。
否则,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谎报?
是不是杀良冒功?
小虫摇头道:“俺做不得主,刘都头你得与韩二哥商量。”
闻言,刘都头点点头,摆手道:“你且去罢,莫耽误报信。”
“刘都头,俺走了!”
小虫说罢,抖了抖牛车的缰绳,朝着小王村方向行去。
待到小虫走远了,刘都头骑着马回到队伍中。
见他前一刻还阴沉着脸,此刻却又满面春风,一名弓手忍不住问道:“刘都头,发生了何事?”
“松山岭的匪寇剿灭了!”
刘都头意气风发,就连嗓音都不由大了几分。
“剿灭了?”
那弓手表情一滞,满脸不可思议。
环顾一圈众人,刘勇冷笑道:“哼,莫不是真以为知县与俺,要靠你等剿匪?俺早已派遣一支精兵,突袭山寨,并一举夺下。”
一众弓手乡兵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这才信了几分。
那弓手神色兴奋道:“都头,那俺们快去松山岭罢。”
匪寇被剿灭,山寨里可有不少好东西,这个时候不去捞一笔,还想等到何时?
后方的弓手乡兵们顿时双眼一亮,纷纷开口催促。
刘勇被这伙人无耻的嘴脸气笑了,怒斥道:“莫以为俺不晓得你等心思,没有治你等作战不利之罪,已是本都头心善。”
作战时跑的比谁都快,捞好处时,一个比一个积极。
当真是一群贼贱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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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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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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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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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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