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桢说罢,也不管这些村民的反应,转身朝着宅子走去。
真想做工、参军,他们自己会去。
不想去的人,哪怕费再多口舌都没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当一个炊饼需要500文钱的时候,他敢保证,这群村民朴刀耍的比谁都好。
同理,当他们发现参军比种田能活的更好之后,自然会心动。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谷场的村民纷纷散去,一个个面色各异。
不多时,家家户户燃起炊烟。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翌日。
一大早,韩桢便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醒来。
推开房门,洗漱一番后,他迈步走向二院。
刚迈过院门,韩桢脚步不由一顿。
放眼望去,院落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朱正则身边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耳边充斥着七嘴八舌的声音,饶是以他这样木讷的性格,此刻也是满头大汗。
见安娘和嫂嫂被堵在厨房里出不来,韩桢大喝一声:“都挤在这里干甚么,想造反吗?”
一瞬间,整个宅子彻底清静了。
环顾一圈,韩桢高声道:“所有人全部出去,有序排成长队进来。马三狗,你带人去维护秩序,若有人胆敢闹事,当场拿下!”
“是!”
马三狗的声音响起,但却根本看不见人,也不知被挤到了哪个角落去了。
哗啦!
下一刻,院子中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呼!”
朱正则长出了口气,撩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才那一会儿,他只觉得耳边有无数只鸭子在嘎嘎乱叫,整个人都是晕的。
马三狗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鞋都被挤丢了一只。
迅速捡起鞋子穿上,马三狗提着朴刀走出院子。
快步走进大厅,拉过椅子坐下,韩桢问道:“怎么样,登记了多少?”
朱正则指了指桌上空白的纸张,苦笑道:“太乱太吵,俺都听不清他们说啥。”
“你只负责登记租赁牲畜和修建山寨的招工,其他的交给我。”
韩桢说着,从他身前抽过一沓白纸。
就朱正则憨憨的性子,这么多人怕是到天黑都登记不完。
哎!
还是村里的读书人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见韩张氏从厨房中出来,韩桢吩咐道:“嫂嫂,劳烦你去后院小库房,取一筐铜钱来。”
“哎。”
韩张氏应了一声,便朝后院走去。
没一会儿,便与方三三两人合力拖着一箩筐铜钱来到大厅。
韩张氏好奇道:“二郎,怎地今日就发工钱么?”
“待会有用处!”
韩桢略显神秘地笑了笑。
就在两人说话间,村民们排着长队进来了。
韩桢开口道:“分成两队,租赁牲畜和修建山寨的去朱正则那里登记,招工和参军的来我这边。”琇書網
闻言,长队立刻分为两队。
一名村民快步走上前,说道:“村长,俺要招工。”
“姓名?”
“张三。”
韩桢笔走龙蛇,迅速写好一份契书,递过去道:“按个手印,然后去谷场等等。”
待到张三按完手印,韩桢摆摆手,唤道:“下一个!”
韩桢的登记效率很快,与一旁的朱正则对比鲜明。
没一会儿功夫,桌上便堆放了一摞契书。
只是,从开始到现在,来他这的村民全部都是前来招工的,参军的一个没有。
眼见队伍越来越短,马三狗压低声音,语气略显焦急道:“韩二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急什么。”
韩桢毫不在意的说道。
村民抵触参军是正常的事情,实在是北宋把军人这个职业彻底搞臭了。
充军要刺字。
这可和纹身刺青不同,刺字是将士兵的姓名籍贯直接刺在脸上。
好处是能有效的防止逃兵。
毕竟脸上刺着字,不管跑到哪里,旁人一看便知道是逃兵。
但坏处也很明显,这种带着强烈侮辱性质的刺字,直接摧毁了士兵的自尊心,也打断了大宋武人的脊梁。
再加上这些年厢军的恶臭名声,让本就不怎么好的军人形象,彻底被踩进了泥潭里。
以至于,贼配军成了和腌臜货、贼贱虫一样,最低贱最恶毒的脏话。
这样的风气影响下,村民能对参军有好感,反而是怪事了。
在他们的认知里,良家子是不会去从军的。
想要扭转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需得潜移默化。
当然,韩桢如果强制征兵,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就没法保证军队的战力了,还会把自己多日来苦心经营的威望破坏殆尽。
一个人心甘情愿上战场,与被迫上战场,完全是两回事。
发挥的战力,几乎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强制征兵得到的只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行,可一旦遇到抵抗意愿稍强一些的正规军,便会丢盔弃甲,争相逃跑。
……
一刻钟后,当韩桢再度写好一张契书,他朗声道:“石灰窑和制盐厂招工名额已满,现在只征兵!”
闻言,排在后方的村民一阵骚动。
见招工已满,不少人转移到另一个队伍,打算去修建山寨。
修建山寨虽不长久,但一天也能赚20文钱呢。
一时间,原本韩桢身前长长的队伍,顷刻间便只剩下三五人。
其中一人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村长,参军真的一日三顿干饭,三日一顿肉食?”
韩桢不答反问:“这些天,我可曾骗过你们?”
“不曾。”
那村民下意识的答道。
回过神,他神色挣扎,最后还是没顶住一天三顿干饭和肉食的诱惑,咬牙道:“那……那俺参军!”
韩桢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问道:“姓名?”
“俺叫张和。”
记下对方姓名后,韩桢朝一旁的马三狗使了个眼色。
马三狗立刻会意,弯腰从箩筐里捧出五百文铜钱,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铜钱撞击的叮当声,顿时吸引了所有村民的目光。
眼见桌上一堆黄灿灿的铜钱,一个个眼神中透着火热。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明晃晃的钱财来的实在!
韩桢指着钱,吩咐道:“这是你本月俸禄,且拿着钱回去罢,明日辰时便来报到!”
“多谢村长!”
张和连连道谢,喜笑颜开的一把把抓起铜钱塞进怀中。
五百文铜钱将他衣服撑的高高鼓起,甚至因为塞的太紧,铜钱咯着肚子上的肉一阵生疼。
但张和却毫不在乎,喜滋滋的转身出了大厅。
见到这一幕,原本还在犹豫的几个村民立刻涌上来。
“算俺一个!”
“俺也要参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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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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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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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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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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