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货物的两辆牛车以及十头驴,顿时吸引了不少农民的目光。
孩童们成群结队的跟在后方,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昨日来去匆匆,福伯没来得及好好观察。
今日一看,这小王村的村民们虽同样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但比起旁的村子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头儿。
似乎就连孩童都更加活泼灵动。
他不知道的是,贫苦百姓只要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便会焕发出一股力量。
而其他村子的村民,哪怕风调雨顺,田地丰收,可一想起身上压着沉重的债务,还有各种苛捐杂税,也高兴不起来。
精气神怎么可能一样呢。
半山腰的谷场上,韩桢正指挥三个人给一截原木钻孔。
这三个人,是村中唯三的木匠。
只见那原木上被钻出一排排交错的小孔,待到钻完孔,他们又将一根根半尺长的竹条镶入孔内。
很快,原木上插满了一排排竹条,看上去如同一根大号的狼牙棒。
接着又在原木一端插入一个乙字型的摇把,一个简易的木质滚轴便制作完毕了。
“差不多了,组装起来试一试。”
在韩桢的指挥下,三个木匠抬起滚轴,安装在一个木架上。
韩桢握住摇把,用力摇动了几下。
那滚轴立刻开始旋转,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个木匠抱起一摞麦秆凑上去。
只见那滚轴上的竹条不断拍打在麦秆上,将上面的麦穗全部拍打下来。
“成了!”
其他两人见状,顿时面色欣喜。
没错,他们制作的便是简易脱粒机。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这一点,韩桢始终铭记。
以往村民们收割了麦子后,都是把麦子铺在谷场上,使用梿枷不断敲打,从而使麦粒脱落。
这个方法不但费时,还极为费力。
而且村中就这么一个谷场,往往要等到一户人家打完麦子,才能轮到下一家。
往年每逢麦子收割,为了抢夺谷场,免不了发生各种口角与冲突。
现在有了脱粒机,一个女人再带个孩子,一两个时辰便能轻松完成脱粒。
不只是麦子,稻子、高粱、大豆等粮食都能用脱粒机脱粒。
再多买些耕牛和驴,以极低的价格租赁给村民使用,便能将壮丁彻底从田地里解放出来,或做工,或编入军队。
试了一会儿,韩桢停下手中动作,皱眉道:“摇动时太过生涩,比较费力,所以滚轴还需改进优化。”
一名木匠挠头道:“俺再想想办法。”
“阿郎!”
方三三迈着小短腿一路跑到谷场,说道:“昨日那两个人又来了,还带了好多驴子呢。”
闻言,韩桢朝着三个木匠吩咐道:“滚轴改进一下,其次便是我方才说的手摇鼓风机,你们自个儿回去研究,若是谁先做出来,便可寻我领五贯赏钱!”
五贯赏钱?
一瞬间,三名木匠的眼睛都亮了,接着又警惕的看了眼身边的同行。
见状,韩桢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宅子走去。
躺平?
给爷卷起来!
韩桢从来没有小瞧过古人的智慧,他们只是受限与眼界而已。
所以只需要提供一点灵感和方向,他们自己就能鼓捣出来。
……
回到宅子里,马三狗等人正在卸货。
随着一筐筐铜钱,从牛车上搬下,沈厨娘几人满脸兴奋。
与福伯寒暄两句后,便领着他一路来到后院书房。
福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小郎君,耕牛和驴都已经送到,购买这些牲畜的钱也已从货款里扣除。”
“我要的是十头耕牛,二十头驴。”韩桢轻轻敲击着桌面。
福伯摇摇头,苦笑道:“小郎君也要体会俺的难处,十头耕牛太多,俺最多只能给五头,剩下的耕牛和驴会分批次送来。”
“五头便五头罢。”
韩桢微微一笑,并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还怕买不到?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多谢小郎君体谅。”
福伯笑着拱了拱手,只觉得这韩二性格还算不错,并不难相处。
“往后便如这般,货款一次一结,原材料也随货款一并送来。这山高路远的,也免得老丈两头跑着遭罪。”
闻言,福伯问道:“不知小郎君所需的原料有哪些?”
韩桢报道:“沙糖、粗盐、生铁、硝石、硫磺!”
硝石和硫磺倒可以理解,应当是提炼精盐的秘方。
可是生铁……
见福伯目光中透着怪异,韩桢明知故问道:“老丈有甚疑惑?”
“其他材料倒是好弄,不知这生铁,小郎君需要多少?”
“每次两百斤便可。”
生铁这东西被官府严格管控,所以韩桢没敢多要,且不说要多了常知县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也搞不来。
每次虽只有两百斤,但胜在细水长流。
听到这个数量,福伯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他就怕韩桢狮子大开口,说个千斤万斤。
北宋不但有私盐,还有私铁。
只不过不同于私盐,私铁是由各地铁监的官吏暗中贩卖。
两百斤生铁,还是比较容易弄到的,且不会引起注意。
谈妥之后,韩桢心情大好,起身道:“老丈且来看看货罢。”
“俺还信不过小郎君么。”
说是这般说,福伯却已经站起了身。
两人来到小库房,韩桢指着用麻袋装好的白糖与精盐说:“俱都在这里,老丈且验一验罢。”
福伯走上前,打开一个小一些的布袋。琇書蛧
入眼是绵软如粉的洁白糖霜,伸出手指捻起一小撮放入口中。
一股甘甜顿时在舌尖荡开。
福伯眼中闪过一丝享受之色,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见到这一幕,韩桢神色略显怪异。
昏暗的房间,两个男人,一袋白色粉末……
恍惚间,有种后世电影中毒贩交易的错乱感。
福伯检查的很仔细,每一袋精盐都拆开亲自品尝。
毕竟这次的交易,常知县可是搭上了全部身家。
等到全部验过一遍后,福伯满意地笑道:“小郎君真是好福气,有这一手点石成金的手艺,怕是后世子孙都不用愁了。”
韩桢谦虚道:“赚些辛苦钱罢了。”
就在这时,福伯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老朽来时听到一则消息。前些日子,有匪徒韩二冲进县衙,杀官造反。”
韩桢神色不变,似笑非笑地等待下文。
“那韩二现如今已经逃进深山,小郎君可得当心些。”
福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韩桢的神色。
见他从始至终神色淡定,心中不由暗道,确如自家阿郎所言,小觑了此子。
韩桢微微一笑:“多谢老丈提醒。”
对方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杀管造反的匪首已经逃进深山,小王村还是那个小王村。
杀官造反的是韩二,与他韩桢有甚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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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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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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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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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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