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一间茅草屋内。
谭强在腹中一阵阵翻江倒海中醒来。
下了床,他捂着肚子一路出了家门,随便找了一处路边草丛,解开裤子蹲下。
前段日子一直吃野果草根,导致他已经便秘好几天了。
今晚乍一下喝了不少肉汤,肠胃吸收了油脂,顿时开始蠕动。
刚蹲下,便听霹雳哗啦一阵响动。
“呼!”
谭强仰天长叹,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舒坦!
又蹲了一会儿,他伸手摘下两片叶子,随便擦了擦,正准备起身穿裤子,就见不远处一间茅草屋内溜出一道身影。
今晚没月亮,借着漫天星光,他勉强辨认出这道身影是王赖子。
主要还是因为太熟了,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哪家哪户几乎闭着眼都能认出来。
起初,谭强并未多想,只当这王赖子同自己一样起夜。
只是看着看着,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只见王赖子出了门后,竟沿着路直奔村头而来。
王赖子在小王村名声不好,平日里好吃懒做,时不时还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是村中公认的无赖子。
“这厮莫不是想当贼偷?”
见对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谭强心中不由升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因为村头这块儿只住着他们七户佃农,小王村里谁不晓得他们几家是出了名的穷鬼,家里别说粮食了,连只耗子都没有。
思索间,王赖子已经来到村头,手中还握着一把柴刀,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出村。
似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王赖子一路上都在小声的碎碎念。
“嘿,一帮泼皮……得意个甚么劲儿……”
“几块肉就把……爷爷还不稀罕呢。”
由于隔得远,加上王赖子故意压低声音,谭强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等到王赖子走近后,他这才听到真切。
“等报官拿了赏钱,爷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报官?
谭强耸然一惊,原本脑中还残留的一丝睡意,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不行,不能让他去报官。
才刚刚过上一天好日子,若是官兵来了,只怕自己又会变回那个忍饥挨饿的农奴。
想到小狗儿今晚吃肉时开心的笑容,原本性格懦弱的谭强咬了咬牙,把心一横。
他不动声色地伏在草丛中,等到王赖子从身前经过时,猛地扑出去。
王赖子哪里想到大半夜草丛里会蹲着一个人,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便被扑倒在地。
一把将王赖子扑倒后,谭强死命压住对方,同时口中不断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王赖子要去报官!”
寂静的深夜中,谭强的喊叫显得格外嘹亮。
此时,王赖子已经回过神,听到谭强的呼喊,他顿时就慌了。
若是报官的事儿被韩桢知道,自己只怕小命不保。
想到这里,王赖子也发起了狠,身体疯狂挣扎,同时握着柴刀的右手不断挥舞。
“啊!”
谭强发出一声痛呼。
下一秒,他感觉背后一片温热。
不过此刻他顾不得这么多,一把抓住王赖子挥舞的手臂,一边压住对方,一边继续高声大喊。
小王村的寂静被打破,村民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琇書網
最先赶来的是村尾的几户佃农,他们刚刚被惊醒,脑子还懵着。
“快把他抓住,这厮要去报官!”
报官?
这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佃农们的头上,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
佃农们一拥而上,夺下王赖子手中的柴刀,将他牢牢按住。
谭强松了口气,刚刚站起身,却感觉脑袋一阵发晕,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狗儿赶忙上前搀扶,忽然他摸到一片黏稠温热的液体。
与此同时,鼻尖也传来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小狗儿先是一愣,随即惊呼道:“阿爹,你受伤了!”
“快,把伤口扎上。”
在佃户们的帮助下,小狗儿从身上撕下一截麻布,摸黑将谭强背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咋回事?”
就在这时,村中其他人举着火把赶来了。
三百多号人,将村头堵的水泄不通。
一名佃户高声道:“王赖子这贼厮半夜去报官,被谭强逮住了,还用柴刀将谭强砍伤!”
闻言,村民顿时一片哗然。
这时,有人问道:“里长呢?”
“对,找里长。”
村子里出了事,一般都会下意识的找里长处置。
然而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里长出来。
一些人将目光放在里长儿媳妇身上,问道:“王洪氏,你家翁翁呢?”
王洪氏磕磕巴巴地答道:“俺家翁翁出……出门去了。”
大半夜的出门去了?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忽然,人群中冒出一道声音:“莫不是里长也去报官了?”
见佃户们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王洪氏连忙矢口否认:“没有,没有,俺家翁翁没去报官。”
“那是去哪了?”
“说不得就是去报官了。”
也不难怪村民会乱想,这大半夜的能去哪呢?
耳边听着村民们的七嘴八舌,王洪氏咬了咬牙,只得说出真相:“俺家翁翁和相公去山中找逃户了。”
“找逃户干甚?”
村民更加疑惑了。
王洪氏全盘托出道:“俺家翁翁说小郎君要拉拢山中逃户,若是能拉来一户,便有赏钱!”
轰!
这下子,村民顿时炸开了锅。
这狗日的里长竟然吃独食!
不少村民在心中暗骂,同时蠢蠢欲动。
因为这钱实在太好赚了,周边几座大山上有不少逃户,只要肯找,绝对能找到。
一个佃户见话题被带歪了,开口纠正道:“逃户的事儿明日再说,既然里长不在,俺们就去找小郎君。”
“对,找小郎君!”
村民们纷纷附和。
于是,三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涌向半山腰。
……
……
砰!
韩桢一把拉开房门,手提朴刀大步踏出,面色冷静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方三三神色紧张道:“俺不晓得,前院的小郎君们只说出事了。”
“你且在这里等着,若是情况不对,带我嫂嫂从后院翻走。”
交代一句后,韩桢迈开双腿,一路跑向前院。
一边跑,他一边飞速思索。
官兵?
还是匪寇?
官兵的可能性很小,就临淄县那几个弓手,哪敢找他的麻烦。
匪寇倒是有可能。
这些年逃入山中的逃户有很多,并不是每个逃户都愿意老老实实在山上种田,不少逃户摇身一变,成了匪寇强梁。
劫商人,抢村庄。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前院。
此刻,马三狗等人手握朴刀,如临大敌。
见到韩桢,谷菘赶忙说道:“韩二哥,这帮村民要造反!”
啊?
村民?
韩桢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三狗愤愤不平道:“韩二哥,这帮贼鸟厮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咱们昨日就应该夺了浮财上山去。”
回过神,韩桢问道:“外面真是村民?”
猴子点点头:“是,俺方才从门缝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全是人,怕不是全村人都来了。”
王员外那么压迫村民,也没见他们杀地主造反。
自己给他们好处,反而要起义?
没道理的!
想到这里,韩桢吩咐道:“开门!”
“韩二哥……”
马三狗几人纷纷失声。
韩桢摇头失笑道:“若村民真要造反,这扇门能挡住几百人的冲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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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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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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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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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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