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刚刚出恭去了,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就赶了回来。正好看到了纪洇和苏歧,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掌柜的,原来您是来找苏大夫,您咋知道苏大夫住这儿呢?”李木大大咧咧的,正好调开了气氛。
纪洇又恢复平日淡然的样子,“苏大夫曾经帮过我,就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猜今年他会不会也在,于是便过来碰碰运气,”这是解释给李木听的,话到这里,她浅笑着看向苏歧,声音温柔起来,“现在看来,我运气不错,苏大夫。”
语气透着一丝俏皮和窃喜。
苏歧一派平静,表情淡淡。
若不是暗下来的天色遮掩,纪洇一定能看见他红得滴血的耳垂。
“纪姑娘聪慧,每年夏时我都会来这里种些药草,待到秋时采摘,”顿了顿,似无意般,苏歧补充了句:“的确会在这里小住一些时日。”
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小心和试探。
闻言,纪洇亮了亮,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真的吗?”
苏歧轻轻抿唇,长睫颤了下,点点头。
纪洇声音变得雀跃许多,“今日我过来其实是有求于苏公子,苏公子也知道我有一家脂粉铺子,只是货品一直都不稳定,前段时日我才盘下了一间脂粉作坊,投了银子生产,但结果却总不尽人意,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纪姑娘想到了什么办法?”苏歧耐心听着,适时提问。
“我想苏公子医术高明,不知可有什么草药可以替女子去除皮肤上的病症,比如出疹、出痘、疤痕之类的,甚至是滋润保养皮肤的草药……”
这也是纪洇带出疹的香儿去医馆拿药时想到的。
她都糊涂了。
老盯着柳掌柜的玲珑阁脂粉,却忽略了这儿的药妆市场还是空白一片。
这个空子她不钻谁钻?
“若是将这些草药加进脂粉,不知可否起到同样的效果?我想请苏公子前去一试。”
说完,纪洇退后一步,朝苏歧认认真真作揖。
尽管苏歧失明,看不见,她还是做了。
以示自己的诚意。
原来她是因为他留在青石县能为她的作坊帮忙才开心……
苏歧眼神暗了暗,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她,后又想到自己‘失明’,又不着痕迹地垂下手。
“既然纪姑娘开了口,苏某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纪姑娘莫要嫌弃。”
纪洇一喜,白皙的面容透着粉,真切道:“能请到苏公子帮忙,我怎会嫌弃?苏公子放心,到了我那儿吃穿用度一切都不用你操心,更不会有人欺负你!”
李木:“……”
他怎么嗅到了一股子包养小白脸的味道……Χiυmъ.cοΜ
苏歧明显也怔了下,随即他微微一笑,眼眸弯起,仿佛淬了星辰,潋滟清朗。
纪洇笑盈盈地望着他,仗着他‘看不见’,眼神肆无忌惮地流露出倾慕,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真是个骚贱蹄子,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原来是跑来偷男人了!”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借着月光,张婶躲在后面,恨恨地看着草屋前的人。
想到今日李木在她面前说的话,张婶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蓦地,眼中一抹精光掠过。
顿时计上心头。
……
“烟雨商女,夜半厮混男子于山间,廉耻礼节尽抛,或坦胸或淫语哎呦--谁啊!”
男子正照着墙上的纸津津有味地念呢,忽然被一个人挤开,一把将墙上的纸撕了下来。
见她手上还有不少碎纸,可见来之前已经撕了不少了……
男子认出她是谁,不就是烟雨斋管事杨白芮吗?
脸上的惊愕变成鄙夷,出言讥讽道:“别撕啦,这事儿都传好几天了,现在咱们青石县谁不知道烟雨斋纪掌柜还是个风流娘子?瞧着平时端着跟仙女似的,哪儿知道晚上是另一个模样,摸不着,咱们还不能看个乐儿了?”
后面这句就直接喊了出来,扬得身后的人群,尤其是男子,一起跟着赞同吆喝起来。
“就是就是,可别再撕了,也让咱们大伙儿瞧瞧!”
“杨管事你跟在纪掌柜身边,知不知道你们掌柜好这口啊?改天把我们介绍过去认识认识?咱们青石县别的不多,就是山多!”
“切,你看你那个熊样!纪掌柜能看上你?要介绍也是介绍我!”
“说来说去还不是图人纪掌柜的模样身段儿?这儿张贴都没得看了,咱们不如直接去铺子里瞧真人!”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起哄声,杨白芮手里死死攥着碎纸,气得脸色青白,“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闻言,一个面色蜡黄的男子回过头,浑浊的两眼色眯眯地打量起杨白芮。
“听说杨管事是从那烟柳巷出来的……既然你想护着纪掌柜,不如你给我们尝尝啊!”
说完,竟真的摸索着往杨白芮这儿过来,杨白芮脸吓得惨白,周遭男子都围在一旁嬉笑,没有一个出来帮她。
虽然知道他们不敢来真的,可杨白芮现在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双脚跟粘在地上了似的,一步都迈不动。
男子刚要碰到杨白芮的时候,一个鸡蛋“啪”地,准确无比地砸到了他脑袋上。
“谁,谁啊!哪个王八羔子!”
刚骂完,脑门上又挨了一鸡蛋,清黄顺着他眼皮子流了下来。
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怒骂。
“呸!什么东西,吴老二,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个姑娘,你拿咱们县令,咱们街上捕快都是死的?我看今天谁敢动这姑娘!”
一听捕快,吴老二立马蔫儿了,连同周围的人也神色各异地安静下来。
这推推那扯扯的,说几句开玩笑呢,找了借口,很快便散了。
吴老二也一边抹着蛋液,一边跟在后头跑了。
老妇人挎着篮子走到杨白芮前面,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苹果,塞进她手里,慈爱地笑笑:“别哭啦姑娘,这帮人就是臭嘴,真要他们干点什么也没那个狗胆,纪掌柜一个清清白白神仙儿似的姑娘,平时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也就这时候说两句嘴过瘾罢了……”
杨白芮捧着手里的苹果,听老妇人一番话,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老妇人看着心疼,拿出帕子给杨白芮擦了擦眼泪,“老婆子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有人背后捣鬼,是想害你们掌柜呢,你回去问问纪掌柜,近日可是得罪什么人了?赶紧报官要紧,这些人不敢干什么,可架不住个别色欲迷心狗胆包天的。”
杨白芮如梦初醒,连忙吸了吸鼻子,不敢再哭,感激地对老妇人福了福身,便小跑着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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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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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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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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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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