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公社的主任心里没底,想着坚决不能干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就把谁教的这事给含糊过去了。

  “反正各个公社都这么弄,谁知道从哪先传的,说不得是哪里的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

  江成业心思重,并没有完全相信这话,他当场没再多说,私底下转的时候才又打听。

  村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后来还真让他有了收获。

  “曹家洼公社?呵,我看他们是想挨处分了!”

  江成业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很快就离开了柳林公社,直奔着曹家洼公社去了。

  那里,本身也有一个人在搅风搅雨。

  陈娜因为槐米的事受了处分,面临着被开除的风险,谁知这个时候却来了一场及时雨。

  灭螺大会战突然开始了。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镇卫生院的职工,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发光发热,那还能被开除吗?不能!

  陈娜为了抓住这个极好的机会,主动去到了下面的村子,去帮助村子里灭螺。

  她此时正站在某个村子的地头鼓舞士气。

  “大家听我说,咱们不要学习什么乔家寨的做法,他们那是不努力,不积极,过不了多久是要被县里批评的!

  咱们还是要让拖拉机进入农田,村长,支书,你们也想一想。

  等汇报进度的时候,别的村子深耕5亩,10亩,而咱们已经深耕几十,上百亩!

  县里能不表彰咱们吗?到时候咱们就是先进村,先进公社!”

  “呸,我耕你八辈祖宗!你个小骚货是不是不嚼口粮,不吃饭,要来糟践俺们的庄稼呀,滚!滚出俺们村!”

  村长支书还没说话,一口浓痰就喷到了陈娜脸上,接下来就是村里老太太的一顿骂。

  其他人紧跟着也骂开了,“对,滚出俺们村子,要不然老子把你塞到大铁牛下边去,看你能不能挨住它深耕!”

  伴随着村里人的叫骂声,渐渐的还有土旮旯之类的扔到陈娜身上,陈娜一边擦脸一边躲。

  尖叫声传出了老远。

  但是村子多了,总有些急功近利的,哪怕陈娜被绝大多数村子给打出来,还是有人上了她的套。

  村子里的地在村长村支书的主张下要被深耕,愤怒的人们冲出来阻止,村子里直接打成了一片!

  乔可伊尚且不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她和赵大夫回到镇卫生院以后,也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那人。

  只能先去给县里挂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顺便打听那人的消息和所在。

  县里接电话的人直接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那个孩子得的根本不是血吸虫病。那,地里的庄稼呀!

  县领导快急疯了,赶巧省里面派的专家也到了,一群人着急的都往曹家洼公社赶,准备了解情况,组织会诊!

  县里那边还说了江成业的名字,但江成业去村里指导工作了,目前在哪个村子他们也不知道。

  乔可伊和赵大夫无奈,只能先坐等县里和省里的人,哪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等的人还没等到,就有一个年轻人找上了门。

  且进门便是兴师问罪,“你们公社的人不听从集体安排,自己胡干瞎干,你们作为医疗人员是怎么监管的?!”

  “江成业,就是你?”乔可伊看着眼前的人吆五喝六的,只开口确认他的身份。

  江成业马上站直了身子,“怎么,你们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杨树县全县,不,全省乃至全国的人,一定都会知道我江成业的名字!”

  江成业正喜得发狂,肚子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脚。

  “你既然先天不足,愚不可及,木头木脑,禀赋纸薄,就应该扎在家里害自己!

  哪个给你的勇气,让你自不量力的出来害别人,甚至害一个县!”

  乔可伊嘴巴突然突突的,脚上更是力量感十足,让赵大夫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来得及阻止。

  江成业被踹翻在地上,站起来后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眼睛里已经像淬了毒一样。

  禀赋纸薄?怎么敢!一个小地方的无知大夫怎么敢!

  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那时也有一个老头子说过这样的话,什么天资并不能代表一切,努力一定会有收获的。

  哈,明摆着说他江成业天资不行是不是?他江成业的天资怎么了!他现在还不是混的越来越好!

  老头子觉得天资好的那些,还不是一个一个的倒霉了,甚至连他自己都倒霉了!

  江成业抬头看向乔可伊,眼睛里都是狠色。

  “你一个农村小大夫敢大放厥词,我看就是你带头不执行组织决定,拿人民的生命开玩笑!

  我一定要向县里举报!让你变成全县的罪人!”

  “谁是罪人自有公断,恶人很快就有恶报了。”

  误诊的事十万火急,县里真的很快就赶到了,江成业一喜,赶紧走上去,“领导们,这个……”

  “你先住口!”

  县领导冷冷的看了江成业一眼,对待他的态度大变,这让江成业根本摸不到头脑。Χiυmъ.cοΜ

  赶来的专家已经在跟乔可伊交谈。

  如果让他们论证血吸虫病会不会在北方流行,那他们一定会小心再小心,不敢轻易作出结论。

  但如果只是判断是血吸虫病还是肝炎,他们基于专业素养,得出结论并不困难。

  专家们很快就给出了结果,表示他们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孩子,但是种种症状结合,他得的至少不是血吸虫病!

  并且还看向江成业道:“作为医生应该全面掌握医学知识,拓宽知识面,遇到非常见病才能及时认证,做出正确的诊疗判断,才不会坑害他人!”

  县领导已经站不住,“完了,全完了,我县的庄稼呀!”

  他们在说什么?误诊?江成业还在努力的消化这个事实,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下一刻就被县里的人给抓了起来。

  “不能抓我,你们不能抓我!我是京都医学院毕业的学生!我师从京都j医院的院长周睿广!我专业过硬,我不可能误诊!”

  县领导的心都在滴血,要不是因为他说的这些,县里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发下去一道道通知!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终究还是错信了人,他同样也是罪人啊。

  这回被江成业说愣的人反倒变成了乔可伊,反应过来之后,她跟个小牛犊子一样就冲过去了。

  “原来是你!害人精!我今天送你一程!给我死!”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县里的人看她揪着人往死里揍,赶紧去拉着,“女同志,冷静,听我说,冷静。”

  “让他冷,看不把他打凉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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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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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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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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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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