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听到什么?
和离?
这女人,就因为他说了一个是,她就要同他和离?
严鸣之前就知道,这女人与寻常女子不同,说话行事都有些跳脱,不符合当下人对女子的培养标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女子,她能轻飘飘就说出这样两个字。
但转瞬,严鸣想到之前在上京小小闹了一场的廖家与徐家,再想到那徐氏与师家也是亲戚,据消息来看,沈半夏与那徐氏关系也不错……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严鸣还是想不通,怎么就直接跳到和离这一步了?
严鸣直接问道:“为何?”
沈半夏理直气壮:“夺嫡多危险啊,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我嫁给相公你是为了过轻松自由的日子的,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当初要不是相公你足够好看,在发现你与传言有出入的时候,我就不会选你了。”
“你跟严家那点儿恩怨我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可以当做生活调剂,但你要是掺和到夺嫡这么大的事情里,那我可不愿意奉陪。”
她话说的直白,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太危险,她要跑路。
严鸣无语。
可能是真的太无语了,这次他连表情控制都失去了力道,让沈半夏清晰地看出他此刻的情绪。
沈半夏轻咳一声,道:“我不是不喜欢你(这张脸)了,只是我这个人比较惜命,不涉及我小命的事我当然以你(这张脸)为先,但……你懂吧?”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和离之后,也可以私底下来往。”
严鸣:“……夫人说笑了。”
沈半夏迷惑:“啊?我没有说笑啊。”
严鸣深呼吸一口气,道:“是为夫说错了,为夫的意思是,为夫方才与夫人说笑,不想夫人却当了真。”
沈半夏眨眨眼,一脸无辜:“哦,所以相公的意思是……”
“虽然不知道夫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为夫并没有参与皇子夺嫡的事情中去。”
“且,我知夫人性情率真,但有些话还是不要在人前提及为妙。”
这是提醒沈半夏不要这么大咧咧的就把什么夺不夺嫡的话说出来。
便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涉及皇位之争,也该谨言慎行,不要这般随意提及才是。
眼下是在他的庄子上,严鸣对自己的地盘管的很严,不会让旁人轻易混了钉子眼线进来,倒是安全。
要是在外面,沈半夏就那么大咧咧说这些,谁知道会被哪个犄角旮旯的人听了去,然后传到某些人耳中。
到时候会引来什么样的危险,那可就说不定了。
却不想,沈半夏听这话,回了一句:“哦,我知道。”
知道还……
严鸣抬眼,对上沈半夏的视线,就发现对方这会儿笑吟吟看着自己,像是……对他十分信任。
相信他不会把她的话传出去,又或者,相信她在他的地盘上,是安全的。
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多半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对方这样的态度,不得不说,确实会让人心里很舒服。
严鸣顿了顿,深深看她一眼,尔后侧头看向窗外的方向,缓声道:“至于夫人说的和离,若夫人真心如此,严某……”
沈半夏:“你同意啦?”
严鸣眉梢动了动,片刻后才道:“不愿。”
沈半夏:“……我还以为相公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呢。”
严鸣笑意温柔:“夫人为何会这样想?我这般喜欢夫人,又怎么愿意轻易与夫人分开?”
沈半夏听这话,只笑吟吟睨他一眼,悠悠道:“行啦,我今日也是与相公表个态,若相公要掺和进什么动辄就可能牵连我这个妻子的大事,记得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咱们先和离。”
说着,她举起自己那粉嫩白皙的小拳头,眼眸一眯,声音甜得像能渗出蜜,话却一点不客气:“不然,一个大夫为了自保,可是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的唷!”m.χIùmЬ.CǒM
严鸣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笑着看她,眼神温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宠溺,问了一句:“例如?”
两人一站一坐,互相对望,各自脸上都带着笑,一个笑得甜美,一个笑得温柔,若是有外人在,怕还要感慨这对新婚夫妻真是恩爱,如一对璧人。
但只他们自己心中清楚,对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底可没多少笑意。
哦,也不能说双方都如此,至少沈半夏看着严鸣这张脸的时候,眼底的欣赏还是一直在的。
便是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对着这张脸,沈半夏日日看着,也还没看腻呢。
听到严鸣这话,沈半夏笑了笑,说:“相公真想知道,可以试试。”
说着,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我还要回去给我那好妹妹施针,这几日她大概要在庄子上住着了,还得麻烦相公帮着遮掩遮掩,别让人察觉此事。”
“这对相公来说,应当不难吧?”
严鸣视线微垂,落在她那仿佛轻轻用力就能折断的细白腕子上,唇角弧度收敛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
沈半夏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突然弯腰凑过去,本想像上次那样,来一个突然袭击。
未曾想,下一瞬,她的脸被一只大手盖住了。
沈半夏:“……相公。”
严鸣:“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沈半夏伸手,想拉开他的手,却发现男人看着没用力,但她这么一拉,还拉不开。
她透过男人张开的手指,与对方对视,眼眸弯了弯,然后站直身体,对方的手便也顺势放下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半夏突然弯腰,他的手一下就抬了起来。
沈半夏站直。
严鸣:“……”
沈半夏又弯腰,严鸣没动。
但是当她猛地靠近时,对方的手又相当敏捷地直接抬手捂住她的脸。
对方手上带着一点儿薄茧,就这么两下,不经意间,把沈半夏那娇嫩的脸蛋儿都擦红了。
沈半夏站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哼笑了一声,道:“好吧,相公既然这般羞涩,我也不会勉强。”
说着,转身离开。
严鸣微微松口气,垂眸看着自己方才控制住对方的手,下意识捻了捻手指。
这时他感觉到一阵风,抬头的瞬间,感觉到额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严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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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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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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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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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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