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夏言辞也没多委婉,而这婆子为了少受点罪,少不得添油加醋一番,落在宋碧玉耳中,那可谓是十分难听了。
宋碧玉:“放肆!她一个出嫁女,死赖着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如今上京谁不知道,她沈氏说白了就是师家当年抱错的女儿,实际上与师家全无血缘,充什么大家闺秀呢!”
说着,宋碧玉恨恨道:“乡野来的野种就是野种,便是在师家教养这么多年,根子里就是个坏的,难怪这般没规矩,连婆婆的话也敢反驳!”
室内一众人闻言都低下头,轻易不敢接这话。
无他,便是都是一心向着宋碧玉的,也知道如今这府里形势复杂的很。
便是宋碧玉自个儿,自那次御林军围府之后,如今怕也是不敢当面跟那位大少夫人对上了。
时下但凡消息灵通一点儿的,都知道,那沈氏瞧着是个乡野出身,但如今可是在陛下面前挂上号的人。
之前王家跟那春芳阁背地里动了小手段想打压那沈氏挂着名头的玉容阁,结果沈氏入宫了一次,没多久,王家就被陛下申斥了一番,据说宫中的王婕妤也受了牵连,本来颇为受宠的娘娘一下就被冷落了下来。
再说那廖家的事,当初听闻沈氏与廖家人起冲突,夫人还想派人去沈氏那边说教一二,一来彰显彰显她婆婆的地位,二来也是想借着此举踩着那沈氏给自己落个明事理的好名声。
结果沈氏又入宫了,然后那廖家唯一的官身先是被停职,后面直接被罢官,听闻之前还想找门路求求情,这几日瞧着没希望,在上京居大不易,准备回老家了。
这种情况下,便是夫人真恼了那沈氏,还能强逼着她做什么?
谁知道回头那沈氏会不会又入宫一次,然后……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宋碧玉自个儿心里也觉得邪门,在她看来,那沈半夏就是个名头好听点儿的乡野村妇,当初她想给严鸣说这门亲,一是严鸣到底到了年纪,她做继母的这么多年的好名声,要是迟迟不给他婚配,面上不好看。
二是沈半夏身份特殊,明面上说是师家女,实际上谁不知道她与师家半点血缘关系没有,生父生母还是乡野出身,根本拿不出手?
这种面上光的媳妇,又是个生来体弱的,说给严鸣这个病秧子,面上也好看,也不用担心回头严鸣一病去了之后,还留个媳妇膈应自己。
结果没想到,自个儿让人上门说亲,没说成,反倒是让那老妖婆摘了名头去,连带着那沈氏的嫁妆也压根没过自个儿的手!
之后便是那沈氏,明明之前还说是眼瞅着没几年好活了,定亲之后居然一日日好起来了,待到了成婚后第二日敬茶,那气色,竟是不比常人差多少,委实出乎她的预料。
再是那严鸣,明明之前得到的消息,都说他是病体沉疴,身体虚弱,连走路都走不了了,只能靠着轮椅行动。
结果呢?
大婚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严鸣行走自如不说,成婚之后还能活蹦乱跳带着那沈氏直接去了庄子上住着,压根没给她立规矩的机会。
好不容易回上京住了,这严鸣倒是一点脸皮都不要,跟着妻子一块儿住进了师家,像是半点听不到外界那些人的风言风语!
要是以往,宋碧玉定然是要找机会压一压沈氏这新妇的气焰的,她也多的是手段。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二人成婚,各自倒是瞧着身体都好了起来,可她却仿佛流年不利起来。
婚前她的儿子严咲就出了事,不得不卧床休养,偏严咲还不是一个老实的,大夫都让他养伤期间禁欲为好,结果他面上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拉着房里的丫鬟在屋子里胡来,才养好一些的腿又一番拉扯……
要不是宋碧玉执掌中馈,把消息压住了,传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后是女儿犯蠢,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个儿给自个儿弄出了风寒来,结果就这么一病不起,竟是迟迟都不见痊愈,急的她头上冒火,偏请了多少大夫来都无济于事。
中途倒是托沈氏的关系请了师府的方大夫来,瞧着好转了几日,偏严芷心听闻那方大夫是沈氏请来的,非说沈氏要害他,死活不肯用,还当着方大夫的面说他与沈氏狼狈为奸,把方大夫气走了。
方大夫没那么好的气性,之后自然是怎么请都不肯来了。
这事,宋碧玉也不好与沈半夏说,只好装作没发生这回事,想着这上京又不是只有一个方大夫了,不用就不用吧。
结果,这病就没一日好起来过,严芷心还成天嚷嚷着头疼,宋碧玉又气又急,却又不能放任不管。
这么一来,宋氏哪有那么多心思去管严鸣与沈半夏的事?
要不是这次从严文秉那察觉到他想让严鸣分家的心思,宋碧玉也想不起来沈半夏来——这府里,最不想分家的,其实就是宋碧玉了。
一旦分家,严鸣便是再不得老爷看重,他也是嫡长子,分给他的财产就不能太差。
此外,之前严文秉让她清点原配嫁妆,宋碧玉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也安排人去做了,但这不是最近忙着儿女的事抽不出空来么?其实就是拖延时间,拖着拖着严文秉许就是会忘了。Χiυmъ.cοΜ
而分家的话,她那好姐姐的嫁妆势必也是要在人前提起的——时下分家可不是一家之主张口说分家就行的,还要请族人或者有名望的老者做见证,并且去官府登记的。
那时候她要是还想做什么手脚,又或者藏着点什么东西……
宋碧玉磨牙,心道:“本想着那沈氏年轻,我拿身份压一压,不怕她不听话,却没料到竟是个混不吝的,倒是与之前打听到的性子全然相反了。”
这么一想,又觉心里堵得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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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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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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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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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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