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顿了顿,放轻了语气,柔声道:“事情那里就到那地步了,咱们想法子把廖家人赶出上京城便是,表姐可别做出傻事。”
“反正,我已经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廖府也没多大,要是半个时辰都不能把人送出来,我自有法子教训他们。”
徐瑶瑶闻言,目露担忧:“那昌哥儿……”
沈半夏本想说,昌哥儿怎么说也是廖鸿程的儿子,那廖老夫人不会真对自己孙子怎么样吧?
可是她转念一想,人心是最不可预测的,再者廖老夫人估计这会儿也还不知道廖鸿程以后生不出其他孩子了,而且廖鸿程还有个儿子活着呢,万一真要心狠,直接对昌哥儿做点什么手脚,让他生个病什么的,再借口养病留在廖府……
沈半夏眼眸眯了眯,半晌道:“那半个时辰后,不见人,咱们打……不,我带人打进去。”
她在拿出德熙帝的招牌时,脑子里就已经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想自己得拿出点儿东西做底牌了,这会儿想到昌哥儿的年纪,便想到了一个可行的。
所以,沈半夏决定嚣张一把。
大不了,拿那东西抵过,德熙帝一看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是。
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廖府门口那中年妇人虽然叫人进去传话了,可她却卡在了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本想着是生是死,里头的主子总得派个人传个话来,偏偏半个时辰过去了,里面没一点儿动静。
中年妇人便是穿的再厚实,这大冷的天,她一个原本在主子跟前也颇为得脸的奴才,还真没这么被人晾在雪天里过。
偏严鸣明明是个传言里的病秧子,还不良于行,这会儿却是手里拿着根拐杖,让一旁的仆从撑着伞,立在那儿,就这么盯着她。
这让那已经反应过来沈半夏身份的中年妇人心中也忍不住心中泛起了嘀咕:“不是说不良于行么?瞧着也不像啊?我都站的腿酸了,怎么这位严家公子像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且人家还打着伞,伞上这么会儿功夫就积了一层雪了,她却是个可怜的,没收到命令挡在这儿也不敢走动,便是屋檐帮着遮挡了一些雪花,却防不住依旧有不少雪被风吹到了头上身上。
这倒也罢了,只那几片吹到脖颈处的,没一会儿就化了,积少成多的,妇人只觉得自个儿衣领湿了后没一会儿,被寒风一吹,冷到了骨子里。
她知道,不论今日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自个儿回去之后,肯定是要病上一回了。
这么想着,算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中年妇人对自个儿那老主子也生出了几分埋怨来——甭管您乐不乐意吧,看在咱伺候您也算尽心的份上,您是不是得派个人过来招呼一声?
您把这些个砸场子的人晾门口也就罢了,您把奴婢晾这儿,是几个意思?
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半个时辰过去,自个儿身后就是没一点动静。
人家要的小哥儿没送出来,回话的人也没出来。
沈半夏掐着时间下车,见门口那中年妇人这会儿已经冷的唇色都变了,僵着一张脸站在门边,循着动静看过来,也没说什么。
她只是笑了笑,然后直接吩咐徐瑶瑶还有自个儿带来的几个护卫:“把门给我砸开,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严鸣也是看出今日沈半夏是不打算轻易妥协了,听到这话,转身看了她一眼。
沈半夏几步走到他身边停下,盯着他手里那根好像也没起什么作用的拐杖看了眼,对上严鸣的视线,笑了笑,问道:“相公不拦我?”
严鸣也笑,一如既往地温和:“夫人不高兴,为夫怎么好拦?只是可惜为夫身子不好,不能直接动手帮夫人出气,也只好陪在夫人身侧,便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与夫人一起担着便是。”
其实见到沈半夏下车时的神态时,严鸣心里就有种感觉——不管沈半夏之前是不是一时冲动,反正这会儿,她肯定有些后招了。
沈半夏听到这话,看他一眼,见对方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眸光微动,轻轻哼了一声,到底还是低声与他解释了一句:“一不做二不休,今日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直接跟他们撕破脸,也省得以后这家人还借着昌哥儿的名义跟表姐攀亲戚。”
严鸣:“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xiumb.com
他奉陪便是。
左右,这几年内他是不打算入仕途,也不怕得罪官场上的人。
更别说,就廖鸿程那点儿心计,之前能在礼部站稳脚跟都是沾了徐瑶瑶这个师府表小姐的光,跟同僚之间……呵呵。
而且,严鸣可是收到了消息,这廖家的廖鸿程,与那徐家的徐方进,可是有些交情,两人还一块儿喝过酒。
严鸣并不觉得沈半夏之前定过亲有什么,但他对徐方进确实看不上眼。
不过,这上京,也没几个让严鸣觉得看得上眼的人物便是了。
以前就不喜欢徐方进,现在瞧着廖鸿程,脑海里也只闪过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才沈半夏与两个姐姐在车厢里说的话,严鸣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也听的七七八八。
既然沈半夏想把廖家人赶出上京,明面上他做不了什么,私底下倒是很乐意伸把手的——碍眼的东西,当然要尽快扫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不是么?
沈半夏不知严鸣心中所想,只是听他这么说,笑了笑,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相公不仅脸长得合我心意,性格也甚合我意呢。”
严鸣:“……”
好像也习惯了。
沈半夏说要闯进去抢人,她说到做到。
等她带着人砸了廖府大门,浩浩荡荡一路闯到廖老夫人住的院子时,廖府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
廖老夫人才刚收到消息,听到那沈半夏竟然真敢带着人闯进来,真气的胸口疼,还没缓过劲来吩咐什么,人就到了自个儿院子里,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花,竟是惊怒交加之下,没撑住,直接给晕了过去。
沈半夏:“……”
搞什么,她还没开骂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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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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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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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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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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