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姜姒突然瞪了眼他,语气凶巴巴的,“不行!”

  “你出去!”

  这会儿姜姒满脑子都是先前看过的话本子里的情节。

  那男主人公心疼妻子陪产,结果他见过了妻子生产之后“一蹶不振”,再难展雄风。

  姜姒当时看到这一话时吓的心肝一跳,还暗自发誓她若生产时,绝对不让裴临寂陪产。

  听她拒绝,裴临寂心中满是不解,“为何?”

  姜姒轻轻吸了口气,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裴临寂,尤其在他身下停顿了好几秒,别扭道:“不行就是不行,你快出去!”

  裴临寂如何瞧不出她眼神的怪异,想着她方才用那般眼神盯着自个的那处……他沉默了两秒,伸手将她额前被汗浸湿的发丝撩到一旁,轻轻落下一吻:“那好,我去屋外等着。”

  等裴临寂一走,屋里头剩下的都是女子,稳婆捂着胸脯拍了拍,“这王爷在里头,喘气都不敢大声。”

  姜姒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肚子又开始疼了,额前的顿时盈满了冷汗,稳婆当即指挥这屋里的丫鬟婆子帮忙。

  女子头胎向来艰难,有的难生的,甚至要疼上好几个时辰才能艰难生下孩子。

  容氏当年生姜姒时,便足足生了五个时辰才生下。

  而姜姒虽然是头胎,她在养胎的日子注重锻炼,身子一直由叶天右调养着,生产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从羊水破到平安产子,拢共只花了一个时辰。

  产房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女子痛苦的呼喊声中,一道清脆响亮的婴孩哭喊声乍然响起。

  稳婆和一众丫鬟抱喜的声音传出来,“恭喜王妃,恭喜王爷,是个小公子!”

  正在外头踱步的两个男人同时一僵。

  裴临寂当下便往产房冲了进去,镇南王也想往里头冲,但走到门口才突觉不合适,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一旁的叶天右看的好笑,他安抚道:“王爷不必担心,王妃生产的十分顺利,待出了产房后草民开几个方子调养一番,不会有半点损害。”

  镇南王狠狠松了口气,对着叶天右躬身一揖,“本王远征离京,无法照顾女儿,多亏了有叶神医您在。”

  叶天右受宠若惊,连忙回礼,“这是草民应该做的,王爷您太客气了……”

  与此同时,产房内。裴临寂大步流星的入了产房,稳婆正抱着浑身脏污的孩子擦洗完。

  她将洗好的婴孩用襁褓裹起来,见裴临寂进来,笑着迎过去,准备将孩子递给他。

  没想到冷面姑爷看也不看她和襁褓的婴孩一眼,直接就扑到了女主子身边。

  他拿过兰枝手里的巾帕给虚弱的姜姒擦着额间的汗,看着姜姒发白的唇,唇角紧抿着,声音低沉道:

  “咱们只要这一个孩子,以后都不生了。”

  虽然生产顺利,但姜姒生完也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抬了抬眼皮,随即便沉沉睡了过去。

  容氏见小两口一个力竭昏睡过去,一个守着人半点没有抱孩子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这瞧着,裴临寂心里,姜姒远比孩子重要。

  容氏心里头高兴,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柔声道:“小宝贝儿,外祖母抱着你去看外祖父……”

  姜姒自是不能再产房歇下,收拾的差不多之后,稳婆便道:“姑爷,小主子出了一身的汗,得擦擦身。”

  “回卧房再擦。”裴临寂用床上的被子将姜姒裹起来,将她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而后大步流星的穿过堂内走向卧房。

  如今天儿冷了,刚生产的女子是受不得风的,产房便安排在里卧房最近的侧屋。

  待姜姒生产完,也不必从廊下走,直接从花厅穿过去便好。

  将姜姒抱回卧房,又替她擦洗了身子,全程裴临寂的动作都异常小心轻柔,没有吵醒姜姒。

  做完这一切,裴临寂盯着她安静的睡颜许久,才不舍的离开了卧房。Χiυmъ.cοΜ

  这会儿镇南王与容氏等人都在另一间卧房。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暖和,裴临寂走进时,便瞧见一群人围在摇篮周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轻声细语的说着话,生怕惊到了孩子。

  见他过来,镇南王和容氏将位置让出来,容氏笑着低声道:“临寂,来看看你和阿姒的孩子,生的多像你们。”

  听着这话,裴临寂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个白白胖胖,眉眼生的像姜姒,嘴唇像他的漂亮娃娃,但待他垂眸看清摇篮中婴孩的模样时,向来清冷的神色有些许崩裂。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他为何生的这般丑?”

  襁褓中的婴孩红通通皱巴巴,像是一个小老头一般。这与裴临寂脑海中描绘的玉雪可爱的白胖团子完全不一样!

  镇南王和容氏齐齐一愣。

  旋即两人对视一眼捂着嘴憋住笑意,芳姑姑也忍俊不禁,解释道:“姑爷,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待过上十天半个月便会大变模样了。”

  这话裴临寂心里不怎么信。

  他专注的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小孩,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罢了。

  再怎么丑也是阿姒辛苦生下来的,丑就丑点吧。

  镇南王和容氏还不知他心里所想,若是知晓,恐怕会忍不住发笑。

  ……

  看过孩子,裴临寂与镇南王一同去了书房。

  “阿姒生产的消息不必瞒着,在本王‘归京’之前,你先以看望孩子为由住进镇南王府。”镇南王面色冷沉,“大军拔营归京需要一些时日,本王会在阿姒出了月子之后再抵京。”

  “届时你再将阿姒带回春园,别让沈澜的人能接触到她。”

  裴临寂淡淡额首,眉眼却越发的冷冽。

  二人都知道,镇南王随大军归京之日,便是要真正与皇族作对了。

  沈澜不可能放任镇南王功高盖主,而镇南王,也不可能再让自个头顶悬一把利刃,时刻提心吊胆。

  此番归京,不是沈澜丢了这个皇位,就是镇南王身首异处。

  镇南王推开窗,望着窗外已经枯黄的枝干,自嘲一笑:“本王从不稀罕这些功名利禄,只是想平安顺遂的与家人过日子罢了。”

  可身居高位,仅仅是这个愿望,也无法被满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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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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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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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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