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寂听到这声“元澈哥哥”周身的气息便是一沉。

  他面上虽仍旧还是那一张冷淡的神情,可随便一个人都看得出,他十分不悦。

  而那不悦便是体现在他沉凝的眼神中,那双黑沉的眸子中翻涌的暴戾几乎凝成了实质。

  任何人被这般眼神看着都不会无动于衷,黛香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

  她痴迷的望着裴临寂,若非暗影卫挡着,恐怕就要闯过来贴近裴临寂,“元澈哥哥连生气都这般让我心动……”

  “咔擦”一声,裴临寂手上握着的茶盏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姜姒也皱了皱眉头,对黛香此人的疯狂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而且……

  姜姒侧目看了眼裴临寂,眼神骤然一冷。

  她讨厌旁人用这般眼神看着她的人。

  被姜姒冷淡的眼神一扫,裴临寂心里头顿时慌的打鼓,虽然面上不显,但与姜姒说话明显更加小心翼翼,“阿姒,我与此女……”

  “别说话。”姜姒直接打断他,直截了当的道,“你出去忙其他的,这边我来问。”

  想了想她又道,“将从苑留给我便好。”

  裴临寂下意识地便遵从了她的话,从苑、暗一等人瞧着在主母面前乖的和兔子一样的主子,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头默契的暗想。

  主上也逃不过妻管严的命啊。

  眼见着裴临寂起身往外走,原本只痴迷瞧着他的黛香总算眼里多了旁人,她半是魅惑半是愤怒的眼神落在姜姒身上,“放肆!谁允许你和元澈哥哥这般说话!”

  姜姒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暗一用一根三指粗的麻绳将黛香绑在了花厅一旁的巨大立柱上,才恭敬的对着姜姒行礼后退下。

  他离开时,还将花厅敞开的门贴心的关上了。

  一时间,花厅内便只剩下姜姒、从苑还有黛香三人。

  裴意识到裴临寂已经不在花厅之后,黛香显然正常了许多,脸上的痴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讥笑,她像是打量货物一般打量着姜姒,嗓音依旧柔媚:

  “你也就这张脸勉强可以入眼,不知元澈哥哥到底是被你用什么迷惑了心智。”

  姜姒没功夫和她讨论这些情情爱爱,她冷着一张脸,语气冰冷,“我爹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

  语气未带疑问,分明就是肯定。

  黛香嘻嘻的笑起来,她正想像往常一般抚一抚她柔顺的长发,手一抬才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柱之上,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嘻笑着道:“是啊,姜姒,你瞧我对你爹多好,那可是这世间唯一的宝贝。”

  得到黛香肯定的回答,姜姒心中杀意一瞬间翻涌,她压下想要一刀杀了黛香的念头,冷声说:

  “如何解蛊?”

  黛香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瞪圆了,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凝视姜姒片刻后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姒,我为何要给你爹解毒呀?”

  “我给他下毒,便是想让他死呀。”

  “我想想哦,那蛊毒十日内必会彻底发作,届时你爹的五脏六腑所有的血肉都会被蛊毒蚕食,待他死时便只剩下一架白骨了。”

  “哈哈哈,姜姒,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看着黛香脸上癫狂的笑意,姜姒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因此脸上并未露出半分愤怒的神色,只眉目平静地道:

  “黛香,如今你是我的阶下囚,若你不愿意给出解药,我会折磨的你生不如死。”

  黛香身子一颤,脸上露出几分惊恐的神色,娇媚的嗓音响起,“啊……我好害怕,你千万不要这般对我。”

  姜姒和从苑齐齐皱了下眉。

  下一瞬,二人便看见黛香变了脸,方才的害怕瞬间转为了兴奋,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

  “你猜我为何会束手就擒?”

  “因为呀,你爹所中的是寄生蛊。”

  “姜姒,你不会伤害我一丝一毫的。”

  姜姒拧眉,“什么意思?”

  黛香嘻嘻的笑起来,眼珠子转了转,娇声道:“元澈哥哥呢?我要见元澈哥哥。”

  从苑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黛香,皱着眉在姜姒身旁低声道:

  “主母,黛香这人太过邪性了,恐怕这‘寄生蛊’有什么名堂。”

  姜姒也开始思考为何黛香会束手就擒,为何敢一个人只身来此?

  她的仪仗是什么?她为什么会笃定了她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姜姒心沉了沉,她看了黛香一眼,道:“你看着她,我出去一趟。”

  黛香这般模样是不准说,因着黛香这似是而非的话,她确实暂时不敢对她动手。

  寄生蛊……

  说不定莫凌会知道什么。

  姜姒抬脚离开花厅,一推开门走出廊下便瞧见坐在院中石椅上的裴临寂。

  看见她出来,裴临寂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起身走向他,“这么快就审完了?”

  姜姒脸色沉重的摇头,她问:“裴临寂,你可知道寄生蛊?”

  “寄生蛊?”裴临寂也是摇头,“我在苗疆并未深入了解过苗疆的蛊术,不知道寄生蛊。”

  姜姒猜到了裴临寂多半死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去找莫凌问问。”

  说完抬步往莫凌所在的院子走去。

  裴临寂没有问姜姒为何会提起“寄生蛊”,显而易见,这名字一定是她从黛香口中得知的。m.xiumb.com

  莫凌与叶天右这几日都是住在镇南王所住的屋子外间,二人为了研制解药便在外间摆了两张长榻,每日最多歇息两个时辰。

  姜姒敲门走进时,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面色一变,疾步走进去,“我爹难道有吐血了吗?”

  听到声音的莫凌和叶天右回头,露出两张胡子拉碴的脸。

  二人这两天可以衬得上是日夜不休,连吃食都是下人递到手边,更遑论抽空整理形象。

  “王爷情况稳定,并未吐血。”叶天右接话,看了眼莫凌,“是莫凌割腕放了些血。”

  割腕放血?

  “不过是放了几滴血。”莫凌轻描淡写的一摆手,“咱们蛊师养蛊都是要用自身精血去养,这是必须有的步骤。”

  听了这话,姜姒眼眸微闪,脑海中闪过黛香有恃无恐的神情,沉吟片刻后问道:“莫凌,你可知何为寄生蛊?”

  莫凌听到这三个字,原本轻描淡写的说着“不过是放几滴血”的脸色顿时大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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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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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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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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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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