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抬眸问从苑,“曲塘城后续之事是谁去料理的?”

  从苑愣了愣,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曲塘城的事,犹豫着道:“得知镇南王出事之后,主上便连夜吩咐我们处理好曲塘城的事,我记得主上是将此事交给了暗一。”

  姜姒指节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眼神深幽,身上莫名多了几分裴临寂的影子。

  从苑看的一怔,便听见姜姒冷声道:

  “去将暗一叫来。”

  从苑不敢耽搁,应下一声后立即出去找人,片刻后她带着暗一折返回来。

  “主母,暗一到了。”

  从苑说了一声后便恭敬的立在旁侧,暗一行礼后道:“主母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你去过薛府,可有问出薛献樟背后主使是谁?”

  暗一道:“薛献樟说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谢家人。”

  姜姒蹙了蹙眉,“确定他没有撒谎?”

  暗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犹豫着道:“此人是个含生怕死的,属下以他性命相胁他便将所有罪名都认下了,更是将背后指使交代的一清二楚,对了。”

  暗一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信,“这些是薛献樟与幕后之人往来的信件,落款皆有‘谢’氏的印章。”

  姜姒将信接了过来,拆开其中一封,确实在信纸末端看见‘谢’字红印。

  接连拆了几封,每一封都有。

  可饶是如此,姜姒心中仍觉得不对劲。

  这股莫名的直觉不知从何而起,姜姒捏着信纸久久不语,沉默良久之后才将信纸交给暗一。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站起身,交代暗一,“我有事离府一趟,若裴临寂问起便说我去寻谢家人,从苑,你跟着我一起走一趟。”

  暗一应下一声,抬眸去看时姜姒已经疾步走出了花厅。

  从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镇南王府上了马车,姜姒便对从苑道:“去宣平侯府。”

  从苑猛地一愣,还以为自个听错了,“主母您方才是说……”

  “去宣平侯府。”姜姒阖眸轻声道。

  从苑这下听清了,可心里却更疑惑了,主母为何要去宣平侯府?

  她只能吩咐车夫去宣平侯府。

  马车缓缓而动,姜姒闭着眼却未睡着,而是在思考这几桩事。

  她直觉薛献樟背后主使并非谢家人,容堰当日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沈澜是个爱惜名声的人,先不说他会顾忌此事暴露毁了他在百姓之中的好名声。

  而是他如今已经贵为皇帝,没道理去对付一个未来可以替他和他的国家创造无数财富的商户。

  谢家与皇室站在一条船上,更不会在这时候背着君澜帝做出这种事。

  哪怕证据都摆在眼前,姜姒还是不信。

  所以她要找人问清楚。

  宣平侯明玉樊作为沈澜的亲信,自是与谢家人走的近,姜姒与谢家人没有什么交情,只能去找明玉樊帮忙。ωωω.χΙυΜЬ.Cǒm

  行至宣平侯只花了一刻钟,马车停在宣平侯府立刻引起了府上人的注意,守门的下人见来人是姜姒,立刻激动的进府通禀。

  于是待到姜姒走下马车时,便看见明玉樊迎了出来。

  明玉樊脸上满是惊喜,“阿姒、晋王妃!你怎么来了?”

  姜姒冲着他福了福身子,与他保持着距离,语气平淡道:“宣平侯,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

  明玉樊连忙道:“我们进去说。”

  姜姒思考几秒,并未拒绝。

  待二人走入府中,明玉樊担忧地问:“镇南王如今怎么样了?”

  二人已经步入府内,姜姒停下步子不再继续往前,并未回答他这话,只道:“宣平侯能否帮我引见一位谢家人,最好谢斐一脉的谢家人。”

  “你找谢家人做什么?”明玉樊疑惑不解,他也不介意姜姒的冷脸。

  镇南王出事,她心中定是心急如焚,如何能笑得出来?

  姜姒并不想与明玉樊解释太多,琢磨着怎么开口,便听明玉樊问:“可是与镇南王有关?”

  “是。”姜姒应声。

  她并未说谎,找谢家人确实与她爹有关。

  自从皇宫失火之后明玉樊已经许久未与姜姒说过话,他没想到今日机会送到了眼前。

  明玉樊心知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可他实在克制不住心里的卑劣的念头。

  他道:“阿姒妹妹,我可以帮你引见谢家人。”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下月十五是我的生辰,我希望你可以来宣平侯参加我的生辰宴。”

  姜姒身后的从苑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明玉樊这人怎么还对主母贼心不改!

  看来是主上还未教训他!

  宣平侯生辰,姜姒作为晋王妃都应该参加,所以姜姒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便应了下来,“好,那日我会前来祝贺。”

  明玉樊这才露出微笑,“阿姒妹妹想在哪里与谢家人见面?在我府上如何?”

  “不必了,去如意楼便可。”姜姒道了谢,转身便预备离开,“我先去如意楼等着。”

  明玉樊见她如此心急,也并未故意拖延,当即吩咐下人拿着他手信去谢府寻人。

  半个时辰后,如意楼的包厢内。

  明玉樊领着一个身着姿色,面色俊朗的翩翩公子入内。

  “晋王妃,这位是谢修,谢家长房次子。”

  谢修?

  姜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对谢家人无甚了解,可却听说过这个谢修。

  谢修算是谢家为数不多没有入仕的谢家人,他在京都城一个并没有什么大名气的书院做教书先生,低调的完全不像是谢家人。

  谢修其人在谢家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姜姒有些怀疑,忍不住看了眼明玉樊,“宣平侯,这……”

  明玉樊笑着道:“晋王妃有什么尽管问,只要与谢家有关,谢修一定都知道。”

  既然他如此说了,姜姒也只能作罢。

  她看着明玉樊道:“可否请宣平侯在外稍等,我想与谢少爷单独说几句话。”

  明玉樊犹豫了一下应下来,与谢修对视了一眼。

  谢修漫不经心的摇着折扇对着明玉樊一笑,“放心,我哪敢对晋王妃不敬。”

  待明玉樊离开,谢修无甚形象的撩开衣袍在姜姒对面坐下,“啪”的一下收起折扇,笑问道:“晋王妃有何事要问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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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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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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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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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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