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在容家,姜姒曾听容元白提及肖康裕,对他皆是夸赞之词,如今虽只是短暂的接触,可姜姒见他眼神清澈,确如容元白所言。

  因此她没有觉得肖康裕是歧视女子不如男,知晓他真的是担忧她也出事。

  于是勾唇一笑道:“肖伯伯且放心,我不会亲自涉险的。”

  “肖伯伯,你一直在曲塘,许多事情都比我更清楚,能否将曲塘官衙的情况告知我们?”

  肖康裕纳闷道:“表姑娘打听这些做什么?”

  姜姒道:“你先前不是说要离开曲塘必须进县衙验身吗?提前了解县衙的人,更方便我们将信带出去。”

  “还是表姑娘想的周全。”肖康裕恍然,而后一一将县衙的情况说明。

  如今曲塘城的县令是薛献樟,在任五年,在曲塘城官声不好不坏,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助纣为虐的恶事,也没有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倒是每年曲塘城的商户送去薛府的孝敬都被他一分不落的收了下来。

  他这个县令做的不好不差,百姓对他没有什么称赞也没有什么怨言。

  肖康裕还提及薛献樟上头多半是有人,听说还是某位位高权重之人,所以才能将资质平庸的薛献樟塞到曲塘城。

  只是他也不知道薛献樟上头的大人物究竟是谁。

  县衙内除了薛献樟,另一个主事便是先前他提及的韦青木韦师爷,韦家在曲塘扎根百年,韦家三代人都入了仕途,且做的都是县衙师爷。

  在县衙,这韦师爷说话有时比薛县令还管用。

  这般说来,真正棘手的恐怕是这个韦师爷。

  事情说完之后,裴临寂让人送肖康裕离开。

  他并未直接让人送他回府,而是带着肖康裕去了花楼,在花楼大张旗鼓的点了两个姑娘,喝了半个时辰的酒才摇摇晃晃的回了肖府。

  如此一来,县衙若派人盯着肖康裕,也不会疑心太多。

  也的确如裴临寂所料,县衙有人不放心肖康裕便派人盯着,将他的行踪汇报给了上头的主子。

  上头人得知肖康裕是去喝花酒,对他并未起疑。

  亥时三刻,曲塘城大半的烛火已熄。

  景丰客栈内,睡在外侧的裴临寂轻手轻脚的起身,并未惊醒床上的人。

  他弯腰穿好长靴,正要离开,腰间却突然缠上了一只细白的手。

  裴临寂一怔,扭头看去,便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

  她眼神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裴临寂挑眉,“装睡?”

  姜姒紧紧抱着裴临寂的腰,嗓音娇软:“我想同你一起去。”

  裴临寂无奈一笑,“我是去夜探容府,你跟着去做什么,太危险了。”

  姜姒不依,她看着裴临寂的眼睛道:“此刻住在容府的只是那老庄头的儿子一家,这些人常年在庄子里偷懒,养成的都是好吃懒做的习惯,跟养废了的纨绔子弟一般无二,就他们这样的人,我一个人都能应付。”

  她理直气壮的继续道:“再者说了,我想亲自问话,可若是将他们掳出来可能会打草惊蛇,不如我随你一起去。”

  她歪理一堆,裴临寂无法发驳也不忍反驳,他微微一叹,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当真拿你没办法。”

  “我先让暗一和从苑过去。”

  姜姒喜滋滋应了一声,麻溜的逃开他的挟制,不等裴临寂伸手拦她,便跑到净室换了身衣裳。

  裴临寂叫来从苑吩咐了一声,在外间等了半刻,姜姒才从净室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暗红色的衣裳将她的肌肤衬的雪白。

  一头乌发也并未像平时那般梳着繁复的发髻,只是高高束起,用玉冠束住。

  姜姒从净室出来,见裴临寂直勾勾地看着她,步子一顿,神情有些不自在起来,犹犹豫豫地问:“我这副装扮很奇怪?”

  裴临寂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指尖落在她的脸颊上,“你忘记将脸抹黑了。”wWW.ΧìǔΜЬ.CǒΜ

  姜姒恍悟,“夜里黑灯瞎火的,我便不抹了,那些人也认不得我。”

  她来容家次数不多,那些庄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见到她。

  裴临寂都依着她,一双黑眸细细打量着她,想起什么,转身入了内室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肩头,“夜里风凉。”

  姜姒难得哽了一下。

  她歪着头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心里头怀疑他是不是变傻了。

  他不如猜猜,她为何要换一身劲装?

  只不过最后姜姒还是披着披风出了门,有裴临寂在身边,她自个动手的机会不多。

  ……

  容府,何良才正与小妾温存,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屋内不时传来男子的低吼声和女子的吟哦声,直到一声突兀的巨响房门口响起。

  何良才猛地栽在小妾身上,险些把那处给压断了。

  他瞬间满头大汗,忍着痛意朝门口怒吼,“谁啊!没看见大爷我正在快活吗?!”

  暗一一袭黑衣缓缓走近,手中的剑落在地上,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他的嗓音冷的像是十二月的寒冰,“让你试试另一种快活,如何?”

  何良才顿时吓痿了,“啊——”

  他身下的小妾被长剑的寒芒闪到双眸,吓的胆都破了,同样失声大喊:“啊——”

  暗一皱眉,长剑在手上飞快的挽了个剑花,抓住剑柄在两人脖颈用力一敲。

  “……可算是清净了。”

  半柱香后,何良才、何良玉,还有两人的妻妾、老母、婢女等一众人都被堵了嘴捆着丢在容家主院的院子里。

  从苑贴心的在廊下摆了两张座椅。

  才与暗一一同等着两位主子过来。

  ……

  最先醒来的是何良玉,他没有像他弟弟一般在小妾房里逍遥快活,而是早早的睡了,从苑用了一截迷烟就迷晕了他。

  因着药下的不多,药效不够,所以何良玉醒的快。

  躺在地上的何良玉察觉到自个手脚都被捆住了,心里顿时浮起恐慌,他望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一男一女,吞咽了一口口水,“你们是谁?竟然敢擅闯民宅,就不怕我报官抓你们吗?!”

  从苑抱着胳膊冷冷一笑,“擅闯民宅的到底是我们还是你们啊?”

  听到这话,何良玉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心虚,额间也渗出冷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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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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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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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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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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