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面上挂上一丝古怪的笑意。

  黛香当真是颠覆了他对女子的认知,这个女人身上满是疯魔、偏执、淫/荡,走到哪便勾搭到哪。

  沈昭那日当真以为这女人看上了师云国国主,毕竟她可是老幼不忌。

  便是心里头厌恶极了晋王,沈昭心中也不免替晋王觉得瘆得慌。

  被这样一个女人惦记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师云国公主与沈昭的婚仪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儿举行,只不过西南的天再怎么好,也比不上京都城。

  京都城有一望无际的麦田和稻谷,而西南,只有一望无边的黄沙漫天。

  沈昭怎会甘心一辈子苟且在这种荒芜之地,他被沈澜算计了一遭,这笔账,迟早有一日会讨回来!

  在沈昭与师南烟成婚后的第三日,沈昭迎娶师云国公主,在西南占地为王的消息传到了京都城。

  消息一出,满城哗然。

  沈昭就是想从沈澜手里抢帝位,他没有将消息偷偷送到沈澜手上,而是直接派人在各地宣扬。

  他就是要让沈澜知道,他还活着。

  总有一天,这帝位他要抢回来。

  且不说沈昭一心想着夺帝位,沈澜这厢听说沈昭占西南自立为王,暴怒的当场摔了一套上好的羊脂白玉茶盏。

  彼时裴临寂正在与沈澜商讨澧朝与苗疆之间互通商市之事。

  沈澜听了太监的密禀,连裴临寂在场也不顾忌,当着裴临寂的面摔了茶盏。

  噼里啪啦的脆响在御书房内回荡,君澜帝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明黄色衣袖下的手死死捏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裴临寂目冷淡平静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羊脂玉碎片,心里头道了声可惜。

  而后欣赏了一番沈澜暴怒失控的姿态,才冲着沈澜告辞。

  沈澜也没有心思计较他有没有在苗疆晋王面前丢脸,待裴临寂一走,他怒目圆睁,喝道:“不是说沈昭和许妙音他们都死了吗?!尸体今日就能运回京都城,你们告诉朕,沈昭和许妙音为何又出现西南?!!”

  沈澜派人去河洛确认了沈昭与许妙音的“尸体”之后便派人暗地里送回京都城,原本他的人便传信今日可将“尸体”运回。

  沈澜连将二人埋在何处都想好了,可此时却告诉他,沈昭和许妙音竟然还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他们二人竟夺了他的西南军,杀了西南军统帅尤文广,在西南自立为王了!

  沈澜气的眼睛都红了,喝退了御书房内的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紧接着里头就不时传来器物被砸毁的声音。

  廊下候着的太监宫女将头几乎垂到地上,恨不得自个没长耳朵。

  这动静足足响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是沈澜自个砸累了,动静才渐渐小了。

  但君澜帝在砸了御书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皇宫。

  戚亦窈最懂明哲保身,她向来不会在沈澜气头上时凑到他跟前,这会儿听了下人的回禀,脸上只露出一分担忧。

  只自顾自地说了句,“陛下这般生气定是会气着身子。”

  而后便没了下文。

  落雪在一旁替她磨着墨,听了戚亦窈的自言自语淡淡一笑,说道:“娘娘,这一根竹子上还可添一片竹叶。”

  戚亦窈的心神顿时被眼前还未画完的画吸引,将沈澜抛在脑后。

  淑妃娘经由大公主一事,早就对沈澜生了不满,这会儿也懒得做表面功夫去安危他,便意思意思打发了一个宫人去送清心宁神的汤药。

  而惠妃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是怎么也不敢在沈澜气头上凑过去。

  剩下的几个新来的后妃,瞧着皇后、二妃都没有去御书房的意思,也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各自的寝殿未曾离开。

  唯独只有一人,亲自捧着汤药去了御书房。

  夏菁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宫装,浑身散发出来的淡雅之姿令人瞧着便觉心境平和。

  自从被君澜帝封了贵人之后,她的妆容反倒不似入宫那日时艳丽,因着知道君澜帝喜欢什么,她每日只略施粉黛,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绝尘。

  只是这几日君澜帝忙着国事,还未翻过新入宫后妃的牌子,夏菁茹一直未曾见他。

  夏菁茹走到御书房外,周全福满头是汗的迎了上来,他对着夏菁茹行礼,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般,“奴才给夏贵人请安,夏贵人您进去劝劝皇上吧,皇上若这般气急下去,恐怕会伤了身子啊。”

  周全福往一处遥望过去,心里头嘀咕一句:

  御书房这般动静,皇后竟没有过来。

  虽说这时候任何人入内都可能不顶用,但周全福还是对夏贵人抱着一丝期待。

  这位贵人可是新进宫的小主里头,唯一被封为贵人的。

  左右夏贵人进去便是惹了君澜帝恼火,受责罚的也是夏贵人,与他们无关。

  可若是夏贵人真有本事劝着皇上,他们也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周全福的小心思,夏菁茹一眼就瞧的分明。

  她勾起唇角,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笑。

  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嗓音如铃的开口,“开门,我去劝劝陛下。”

  “诶!”周全福高兴的应了一声,连忙躬身请夏菁茹入内。

  书房内,桌案上的一应器具已经被沈澜都扫到了地上,青砖石地板上一片狼藉。

  而沈澜坐在桌案后,脸色阴沉。

  听到一阵脚步声入内,沈澜眉头皱的更紧,正欲开口斥责时,鼻夹钻入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

  不知怎的,沈澜暴怒难安的心绪似乎被抚平了许多。

  一声暴喝没有说出口,沈澜抬起头,便看见面庞素净的夏菁茹。

  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让人想到了春日里的暖风,温柔的拂过人的脸庞。

  “夏贵人?”他的脸色好了不少,语气也好似放和缓了许多,“你怎么来了?”m.χIùmЬ.CǒM

  “你在朕气头上凑过来,不怕朕亲迁怒于你吗?”

  夏菁茹款步走到桌案前,隔着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语气温柔,眉目含情,“在嫔妾心里,陛下是嫔妾的夫君,明知陛下恐会气急伤身,嫔妾如何能因为害怕陛下生气便不在意陛下的身子。”

  “嫔妾不怕陛下迁怒嫔妾,嫔妾只担心陛下的龙体。”

  她说着,水润的眸子氤氲着朦胧的水雾,单纯点好似一张白纸。

  她的话和她的神情,令沈澜觉得,在夏贵人心里,他便是她爱重的夫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沈澜心里头一震。

  朝着她招手,语气温和了许多,“来,过来,到朕身边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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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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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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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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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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