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一声高亢的“有蛇”,吓的众人乱了套。

  只顾着焦急的躲避,全然没有人去找哪里真的有蛇。

  此刻,花房下人像是突然醒过了神,眼神凌厉的扫向刘婧芸,“方才似乎就是她说有蛇的!”

  被刘婧芸推到的那两名少女亦抽抽噎噎的附和,“对!就是刘婧芸说的!”

  刘婧芸心底一谎。

  在一个下人眼中看见如此凶戾的眼神,刘婧芸第一反应是愤怒,“放肆,你一个下人,有何资格这般看着本小姐!”

  武安伯夫人道:“他没有,我可有?”

  刘婧芸身子一怔,转头便见武安伯夫人用凉的彻骨的眼神看着她。

  刘婧芸脑子“嗡”的一声。

  花房下人咬牙切齿的道:“禀伯夫人,此处虽比旁的地方更暖和,更容易招引蛇虫,可我们日都会在花房周围撒上驱虫药粉,

  且每日会有人仔细巡查,这些年从未有蛇爬进来过。”

  刘婧芸攥紧了手心,她知晓现在不能承认她说谎,于是只能一口咬定,“可当真是看见有一条蛇从我脚下飞蹿过去了!”

  武安伯夫人眼神微眯,目光扫向花房众人,“花房的门都关着的,若是有蛇,想必还在花房之内,去命所有花匠都停下手里的活计,便是将整个花房翻出来,也要将那条蛇给找出来!”

  刘婧芸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舒嫣的眼神远远的落在她身上,带了一丝怜悯。

  刘婧芸性子冲动,是一颗极好的棋子,以前没少被她当成出头鸟来使。

  可惜,她今日实在太蠢了。

  若是她成功陷害姜姒毁了那些话,确实会让姜姒出丑,且待新后怪罪下来,没有姜姒的好果子吃。

  但前提是,她能成功陷害了姜姒。

  如此粗糙的陷害,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舒嫣一早便细细打听过君澜帝这位戚皇后的喜好,戚皇后酷爱赏花,这座罪王府邸虽然赐给了宣平侯,但这件温室花房却不属于宣平侯。

  说到底,宣平侯只是这件温室花房的看门的。

  凭着君澜帝对戚皇后的宠爱,宣平侯若未及时送花入宫,他必定会雷霆大发。

  一边是新臣,一边是发妻,君澜帝便会陷入两难之地。

  叫皇帝为难,可是为臣子的大忌。

  所以武安伯夫人现在急需找到一个替罪羊。

  如今一切证据都指向刘婧芸,武安伯夫人肯定会坐实她的罪名。

  哪怕刘婧芸真的看见蛇了,花房内也不会有蛇。

  一时间,花房内寂静无声,姜姒扶着周娴雅,只觉得背后有一缕暗芒,似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窥视着她。

  今日之事太蹊跷了。

  她一开始便看出刘婧芸的眼神不对劲,便一直留心着她。

  没想到刘婧芸竟是想陷害她毁了这些花。

  可她和刘婧芸无冤无仇,甚至二人先前都不相熟,好端端的,刘婧芸为何要害她?

  还有暗处这一道视线……到底是谁?

  她虽然发现了这道视线,却是不动声色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现。

  足足过了一刻钟,花房的下人几乎将花房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一条蛇。

  武安伯夫人双眸充斥着怒意,道:“刘小姐,我不清楚今日/你是看走了眼还是如何,眼下因你之失导致这些名贵的花儿被毁是事实,现下我便派人送你入宫,一切事由,你自己去同皇后解释吧!”

  这话说的好听。

  什么去同皇后解释,分明是送她去让皇后治罪。

  刘婧芸直接吓破了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呜呜咽咽道:“不!我不要进宫!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没有人替她说话。

  谁都不愿意沾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武安伯夫人倒也没有将她当成罪犯对待,只唤了两个婆子过去。

  婆子站在刘婧芸身旁,好言好语的道:“刘小姐,您还是自个起身,免得我们这些手脚不知轻重的伤了您。”

  刘婧芸不为所动。

  武安伯夫人越发的不悦。

  这时候,舒嫣突然走出来,在武安伯夫人身边轻声道:“伯夫人,让我去劝劝刘姑娘吧。”

  武安伯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舒嫣身上。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她下意识地去看了眼姜姒,心中不自觉的将二人比较起来。m.χIùmЬ.CǒM

  这位少女……气质竟只输了姜姒两分。

  她勾了勾唇,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舒嫣端庄大方,气质娴静,不疾不徐的柔声道:“毁伯夫人,小女乃是舒文康之女,舒嫣。”

  “原来是吏部尚书的女儿。”武安伯夫人不自觉点了点头,“那你去劝劝刘家姑娘吧。”

  得了武安伯夫人道允许,舒嫣款款走到刘婧芸身旁,半蹲下身,低声劝着她。

  “阿芸,别哭了。”

  刘婧芸一见舒嫣,脸上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她迫切的想要说什么,却被舒嫣堵住了话头。

  “阿芸你别怕。”

  “你听我说,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毁了皇后娘娘的花已是犯下大错,要想推脱是不可能了。”

  “但我听闻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最是心善,你若进了宫好好求皇后娘娘原谅,皇后娘娘或许会对你从轻发落,明白吗?”

  刘婧芸看着舒嫣温柔的眼神,焦躁的心安定了些许,也总算聪明了起来,她灰暗的眼眸一亮,忙道:“我、我明白了!舒姐姐!”

  她从地上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裙装,对着武安伯夫人福了福礼,“伯夫人,今日是我太过鲁莽才犯下大错,我会去向皇后娘娘轻罪,不会牵累您和侯爷。”

  得此言,武安伯夫人看她的眼神总算和善了些。

  待刘婧芸与婆子离开花房,武安伯夫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舒嫣身上。

  这少女当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周娴雅对着姜姒低声道:“舒家这个三姑娘倒还真是有几分本事,三言两语几句话,便让武安伯夫人将她记在心上了。”

  姜姒目光落在她身上一瞬。

  舒嫣……

  这一桩闹剧下来,刘婧芸犯错,舒嫣却顺理成章的在武安伯夫人面前露了脸。

  与刘婧芸的愚蠢狼狈相比,气质娴雅,端正大气又不失聪慧的舒嫣,令武安伯夫人牢牢记在了心上。

  此时,姜姒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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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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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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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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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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