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殿内的博山炉烟气飘渺,袅袅升腾的青烟如同薄纱一般梦幻轻盈。

  在殿内烛火的映衬下,是一副极美的景。

  空气中,除了宫内常用的沉香,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容氏顺着姜姒的目光看去,便瞧见博山炉上的袅袅轻烟,轻轻吸气,眉头微蹙道:

  “这沉香闻起来与其他殿内的不太一样……”

  想到什么,容氏目光一变,忙伸手用帕子去捂女儿的口鼻。

  不忘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别吸气,这香肯定有问题。”

  “若是有人在香里头动了手脚,这会儿我们再掩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姜姒面色沉静,眼底掠过一丝寒光,“许贵妃不仅想要收拢爹爹为其所用,对爹爹更有所忌惮,她最多用我们的性命威胁爹爹,如今想来还不敢真的害了我们。”

  如同薄纱一般的青色烟雾萦绕在她身侧,给她周身都蒙上了一层青色的雾霭。

  她眼神随着飘逸的青烟而动,淡淡道:“这香里头便是添了料,恐怕也只是一些使人昏迷或是无力的药……”

  容氏思虑片刻后摇头,“不可能。”

  “夜里还要去为太后守夜,许贵妃便是要扣下我们威胁你爹爹,也不会现在动手。”

  姜姒抬起眼眸与容氏对视,唇边勾起一抹淡笑。

  虽未说话,但神情却是赞同容氏这话的意思。

  许贵妃离开时脸色可真算不得好,若说她不会做什么,姜姒是不信的。

  只是……

  她若是要对付她们,会选在何时呢?

  ——

  澧历二月二十五日凌晨,太后薨逝。因嘉正皇帝卧病在床,一切丧仪由贵妃许氏主理,六部协理。

  阖宫上下无不哀痛,悲怆难掩。

  二十六日,百官命妇女眷入宫,许贵妃念及镇南王妃容氏与其女姜姒与太后情意深重,特允二人留下,同昭王等皇室子弟一同为太后守灵祈福。

  入夜,宫内亮起了一片白光。

  外头罩着的白灯笼将暗黄色的烛火也染成了白色,整个皇宫没有了热闹的人声,只有丧仪的祝祷声。

  这次太后薨逝,一切事项皆由许贵妃安排,与往日的规矩不一样的是,这回的不是让众人聚集在灵堂前为太后祈福,而是从万佛堂偏殿辟出了几个小佛堂。

  姜姒和容氏被宫人领着,路过第一间佛堂时,余光扫到跪在佛像前的二人。

  正是沈昭和沈澜。

  她脚步一顿。

  那领路的太监见她脚步停下,跟着往旁侧扫了一眼,对姜姒低声解释道:

  “此番贵妃娘娘在万佛堂设了小佛堂,专供各位皇室子弟为太后祈福所用,这前头的几间已经被王爷、公主们占了。”小太监说着,用手指了指走廊尽头那处,“两位王妃要去的便是那一处。”

  走廊尽头的烛火比这一处更暗,于此处望去,那儿好似巨兽张开的大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容氏心中一沉,心里头又似昨日那般不安起来。

  可眼下她想离开,是不可能了。

  太监在一旁躬身,道:“两位王妃请——”

  容氏用力握紧了姜姒的手,低声道:“阿姒——”

  话还没有说完,姜姒好似明白容氏想要说什么,稍稍用力回握,低语:

  “别担心。”

  容氏回头看了一眼,她们身后无人。

  心中纳闷起来,“跟着你一同入宫的那个小丫鬟呢?”

  容氏口中的“小丫鬟”便是从苑。

  容氏此刻才发现,好似进了宫,在灵堂前许贵妃单独点了她和姜姒之后,那小丫鬟便不见了身影。

  “我也不知道。”姜姒垂了垂眸子。

  说话间,二人已经站在最后一间佛堂门口。

  小太监亦停在了门口,躬身对二人道:“镇南王妃、晋王妃,您二人便在此处为太后娘娘祈福罢,奴才会一直在门口等候,王妃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奴才。”

  姜姒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眼生。

  并未多说什么,轻点了一下头便往里走。

  这间佛堂并不大,许是因着这间佛堂灯烛点的少些,姜姒走进了才注意到香案前已经跪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单薄瘦弱,头垂的低低的。

  几乎是一瞬间,姜姒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

  她们这般动静,跪在香案前的单薄身影也未曾回头。ωωω.χΙυΜЬ.Cǒm

  这般行为,更让姜姒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待她和容氏走到蒲团前,侧目一望。

  虽然烛火昏暗,但姜姒还是看清了这道单薄身影便是五公主沈安宁。

  在蒲团上跪下,姜姒心绪微动,扭头轻声问道:

  “五公主为何会在此呢?”

  姜姒冷不丁的出声,沈安宁身子一颤,似乎是被吓到了。

  好半晌才怯生生的半抬起眸子快速的看了一眼姜姒,动作快到姜姒压根未曾看清她抬眼。

  随即沈安宁的头垂的更低,声若蚊呐,几乎听不清。

  “其他佛堂都有人……我不敢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一处是你们定下的地方……”

  她说话有些犹豫,好不容易说完一句话,便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几乎将脸藏进了衣服里,“我、我这就走……”

  话音落下,不等姜姒挽留她,她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的跑了出去。

  姜姒本欲拦住她,但想到什么,又放弃了开口。

  许贵妃兴许会对她不利,若让沈安宁在她身旁呆着,恐怕会牵累她。

  沈安宁与她无冤无仇,更无瓜葛,姜姒不想连累一个无辜之人。

  容氏双手捧着木鱼,闭眼轻叹道:“别让五公主离咱们太近是对的。”

  姜姒轻轻“嗯”了一声,也拿起身前的木鱼缓缓敲起来。

  一时间,耳畔只有敲打木鱼的声音。

  她们都是诚心为太后祈福,因此不仅敲着木鱼,嘴中还念着往日里太后经常诵读的佛经。

  这一念,便到了夜半子时。

  宫内一片寂静,只有万佛堂还隐约得闻人声。

  一片暗色中,几道身影凑在一起低语,频频望向这几间单独辟出来的小佛堂,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小佛堂中的人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姜姒祈福十分认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越发的逼近,才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睁眼,便见身侧的地上有一道影子逼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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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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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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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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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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