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不知姚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儿竟会主动与她搭话。

  自从去年二人起了冲突,姚芩被姚老太太训斥了一顿之后,姚芩见她从来都是绕道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姚芩如今是准昭王妃,她又是个高傲看不起人的性子,若非受人指使,不太可能突然与她搭话。

  姜姒很轻易的便想到了沈昭身上,下意识地皱眉。

  也不知为何,她对这位人人称赞的昭王总是下意识地抵触。

  她甚至想过,上辈子镇南王府灭门是否有沈昭参与,只是上辈子并未查到任何证据,她如今也不敢肯定。

  上辈子,徐容婉成为贵妃之后,她曾远远见过沈昭与徐容婉并肩而立。沈昭面向生的十分和善,看起来不像是威严的皇帝,而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

  这副长相本该是最易令人卸下心防去相信的,但姜姒从见他第一眼时,便觉得沈昭是个面子里子不一样的人。

  不管是他掩藏的太深,还是宽厚的皮子披的太好,若非必要,姜姒决计不会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我记得姚姑娘与昭王殿下的婚期将近,姚姑娘不待在家中安心待嫁,怎的还有空来管旁人的闲事。”姜姒淡淡地开口。

  姚芩面色一僵,她没有想到姜姒说话这般直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又被她压了下去。

  笑了几声,“这些事家里人在张罗着,用不着我去做什么。正是因为婚期将近,这不,我才想着多出来走一走,否则待日后成了昭王妃,自然不能像在闺中时这般自由了。”

  “说起来,若不是那日突然出现一名高僧,如今这昭王妃怕是不会落在我头上。”

  听着这话,姜姒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姚姑娘这是想来寻我麻烦?”

  “自然不是!”姚芩突然伸手拉住姜姒的手,十分亲热的模样,“赐婚之事乃是陛下决定的,我一个女子怎能随意置喙,我只是替姜姐姐可惜,生生错过了成为昭王妃的机会。”

  姜姒垂眸看了眼被姚芩握住的手,并未挣开,平静的看着她。

  姚芩被她这样平静的眼神盯着,竟有种心思被她看透的错觉。

  她将心中的念头强自压下去,继续笑道:“我心里是感激姜姐姐的,但又觉得内疚,只怕是我抢了属于姜姐姐的大好姻缘。”

  “姜姐姐,我实在心中难安,便想趁着还未出阁前,和姜姐姐多亲近亲近,弥补心中的内疚。”姚芩笑容可掬,看了眼姜姒发髻上素净的头饰,“万宝阁近日有出了一批新货,姜姐姐可愿意随我去逛一逛?姐姐若是有什么看上眼的,妹妹一定给姐姐买了。”

  “妹妹虽然不能像那日万宝阁拍卖会上的那位贵客一般花几千两黄金买一套头面,但给姐姐买一根上好的簪子还是买得起。”

  姚芩这殷勤热络的态度,令兰枝都迷糊了。

  姚家姑娘此前一直对主子不冷不热,怎的这会儿上赶着给主子送东西?

  姜姒望着姚芩,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来,正在姚芩以为她要拒绝时,听着对面的少女笑道:

  “姚妹妹说的这样情真意切,我若是再拒绝,岂不是有些太不知好歹了。”

  姚芩眼眸一亮,“这么说你答应了?”

  姜姒轻轻点头,“只是……”

  “只是什么?!”

  姜姒笑道:“只是今日雪太大,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府了,待改日天气好再一同逛街如何?”

  姚芩抿唇,往外看了眼,见窗外雪花纷飞,确实不是逛街的好时候。

  而且太过急切反而会适得其反,她便道:“姜姐姐说的是,那我便改日天气好时再往王府递帖子。”

  ……

  上了马车,兰枝才忍不住道:“主子,姚家姑娘今儿是吃错药了吗?往日里她可是最喜欢与主子比较,不甘心自个落后一丁点,怎么今儿不仅主动跟主子示好,还要给主子买首饰?”

  姜姒靠在软垫上,轻轻揉着额角,淡淡地道:“约莫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兰枝疑惑的说:“她又不是男子,需要送礼物哄女子开心,会想从主子身上得到什么啊?”

  姜姒并未回答兰枝的问题。

  她双手交叠放在腹前,阖眸假寐,微微勾了下唇。

  姚芩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交情?兵权?

  更大的可能,她想营造出一副与镇南王府交好的假象。

  如今的姚芩可不单单是代表了姚家,她不日便会嫁入皇家成为昭王妃,她更代表了昭王。

  若是她与姚芩交好,往来亲密,那些还在观望的臣子们会作何感想?

  姜姒心中轻嗤了一声。

  果然,在这些皇子眼中,每个人都是他们的棋子。

  ……

  回府用晚膳时,姜姒在饭桌上提了一句今日之事。

  镇南王拿着筷子的手微顿,随即道:“阿姒若是觉得那姚家姑娘合眼缘,便只管与她来往,此事不会影响镇南王府的态度。”

  托姜姒时不时提醒的福,镇南王现在一门心思只练兵,不管是沈昭的人还是沈澜的人拉拢他,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如今彻底打消站队的心思,他反倒觉得眼前一片明朗了。

  两个皇子爱斗让他们斗去,镇南王府上下只做个纯臣,不参与党派之争,要是被逼急了,他就直接皇帝面前上交兵符,直接解甲归田!Χiυmъ.cοΜ

  姜姒并不知道镇南王心里还有这个想法,只若有所思的点头。

  姚芩姚芩若是受了沈昭指使,那她便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与其防着他们暗地里耍阴招,不如将自个送到他们眼前去。

  正想着,姜姒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一抬头,便见镇南王和容氏都直勾勾地瞧着她。

  姜姒头皮一紧,“爹、娘,你们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容氏笑眯眯地道:“阿姒,你老实告诉娘,你与裴临寂、晋王私下里可有来往?”

  今日才跟裴临寂见了面姜姒的十分心虚地说:“没、没啊。”

  “娘为何突然这般问?”

  容氏不知信没信,叹了口气道:“这几日,他日日都命人送了东西过来。”

  “管家收了东西便收到了库房里,今日娘得空去瞧了一眼,尽是一些珍稀的古玩、首饰,还有品相极好的补药。”

  镇南王也道:“阿姒,裴临寂这小子是不是还在打你的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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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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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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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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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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